第五卷 琴心劍魄今安在 第四百一十九章 春生冬滅(1 / 3)

隆冬。

空中鵝毛大雪紛飛。

街上各色行人不見。

初時還可見十幾隻飛鳥結伴自上空掠過,在冰冷的寒氣中劃出生命的弧線。

但隨著雪下得越來越大,風刮得越來越急,連飛鳥也漸漸消失,終至絕跡。

其餘的人蹤也是早已滅了的。

此時此刻,此情此景,漫天風雪鋪就的畫卷中,似乎總要有一艘孤舟停在江邊,舟上坐著一位頭戴鬥笠身披蓑衣的老翁,老翁手捧著釣魚竿,係著長線,線上附著魚餌,將其垂入早已結成寒冰的江水中,在流逝的時間中靜等著魚兒上鉤,才算合情合理。

那是生命間的交流和觸碰。

非但不會被寒冬所磨滅,反而更需要寒冬營造的意境和氛圍來襯托。

可如果你發現這位老翁,這艘孤舟已經在江邊待了不止一月,且從未釣起過一條魚時,你一定又會覺得這樣的畫麵不應該存在於現實當中。

能夠隻一條釣魚竿,一艘孤舟,便輕描淡寫地打發了一月以上的時光,說明他的耐心極強。

能夠在這段時間內做到不飲不食,無痛無病,則說明他非但耐心極強,還具備一定的修為,非是凡人。

可一位不是凡人的奇異老翁在釣魚上的造詣又怎會差到這般地步?

一個個日夜過去,都未有絲毫收獲。

這顯然不合理。

一月。

兩月。

三月。

......

他仿佛執意要以這種不合理的方式來虛度年華。

他登上這艘木舟的時候尚是初秋時節。

而今卻是第二年的隆冬。

春秋彈指逝。

年華轉眼過。

他卻好似不變。

一截竹竿,一襲蓑衣,從天明枯坐到天冥,在潮汐中盼著晨曦。

他終於度完了這個冬季。

立春的時候,周圍又變得花香鳥語起來,到處散發著屬於春的勃勃生機。

他的身上卻無生氣。

宛如一尊陷入長眠的雕塑。

披著一身還未融化冰霜雪雨的蓑衣,於春生中歸向冬滅。

但後來他還是醒了,沒有沉淪於那個永恒睡夢的國度。

喚醒他的同樣是一位老者,滿頭銀發,但穿的卻是象征著青春年輕的明豔紅衣。

他看上去比他更有活力。

貌似也更為有趣。

和煦的春日陽光在不經意間成為了他點燃蠟燭的火星。

那是一根紅燭。

除了顏色之外,看上去與普通的蠟燭沒有什麼兩樣。

實際上卻真的有所不同。

至少在他手裏的這根紅燭,燃燒的時間要比尋常蠟燭久出許多。

一根紅燭,燃燒了整整一年的歲月!

算上那位蓑衣客之前經曆的一年零一季,他們兩人合起來,就這麼耗掉了兩年多的時光。

無人知道他們為何這麼做。

事實上,他們自己都有些不清楚。

隻不過既然選擇了開始,就必然要有個結束。

唯有如此,這樣的等待才算是有意義的。

蓑衣客與紅燭翁這麼想。

那個讓他們一等就是兩年多的人同樣也這麼想。

......

今天同樣是立春的日子。

一年前,紅燭翁點燃了一根紅燭,讓它燃盡了一年的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