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我心盤石(1 / 3)

白綾。蕭鈺眼內滑過一絲複雜的神色。

暈倒之前見到的就是這抹白綾了。他竟然能悄無聲息地跟著自己這麼遠,並且護七月安全滴穿過戰場。肖子騫的 陣營裏竟有如此厲害的角色,他還有多少底牌是自己不知道的?

“好。你想怎麼談?”蕭鈺在腦中轉過很多想法,終於緩緩道。

天下的局勢,蒼生的平安,就在這裏了。

又是好一陣沉默,七月就見密室的門被打開,月見帶著滿臉疑惑的肖子騫出現在了關口處。

“我還要回到戰場上指揮軍隊,有什麼事情這麼重要,一定要現在說? ”肖子騫話音剛落,就看到了那和自己神 似的眉宇,頓時愣住了。

“胡來!”肖子騫看到坐在石桌對麵的蕭鈺,也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於是怒喝道。一想到她孤身一人進入刀 光劍影的戰場,他內心就不由害怕,她萬一有什麼閃失怎麼辦?刀劍無眼,卻沒有自己在一邊保護著她!

“由我護著,你擔心什麼? ”君上邪站直身體,伸了個懶腰。

七月望著惱怒的肖子騫,心知他是擔心自己:“我沒事,我現在不是好好地站在你麵前嗎? ”她走過去拉住他的 手,晃了晃,“子騫,這天下真的是你想要的嗎?外麵都成了修羅場,血流成河,百姓遭殃,或者你們可以就此言 和?”

肖子騫沉默,一抹茫然掠上麵容,深邃如墨玉的眼神裏益發深沉,牆壁上羊油燈的光芒落在他沾染了血色和塵土 的雪衣戰袍上。

房間裏的人都在安靜地等待著他的答案,七月惴惴不安地望著一臉默然的他,她真的好想和他放開這一切,二人 就此過上粗茶淡飯的平常夫妻生活。

良久,肖子騫歎了一口氣,伸出修長的手撫過七月的青絲,其實這些他何曾沒有想過?他本就不是生在皇宮深院 中,生來就是一個放蕩不羈的性子,當家仇複國突然落到他的肩膀的時候,他何曾不覺得那麼重。

七月見他鬆動的神色,繼續勸道:“子騫,我們一起歸隱,尋一個安靜的地方,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這樣的生 活不好嗎?”

肖子騫睨視了一眼蕭鈺。須臾,他的眼眸內終於漫起一點一點笑意。

七月緊張地等待著他的答案。

許久。

他寵溺地揉了揉她的秀發,半無奈又感動地道:“你是在施美人計嗎?

七月長長舒了口氣,蕩漾開笑意:“那要看你怎麼做了?不然就是苦肉計,一哭二鬧三上吊。”

蕭鈺凝望著她帶著笑意的眸子,在溫柔的眸色中,他看到了二人最簡單的幸福。七月握住他的手,捏了捏,似撒 嬌狀,又似一個一生的承諾。

請給他們的未來一個機會罷。

教他如何能拒絕。從此日出夕陽,紅顏相伴,仗歌天涯。

“好。”肖子騫反握住她的手,鄭重其事:“為了天下。”末了,又柔了聲音:“和你。”

以此刻戰場的局麵來看,鹿死誰手,江山是否易主還不可知。而他卻甘願在此刻放手一切?蕭鈺眼底浮現出一點 懷疑。

肖子騫轉過頭,二人的眼神交彙在一起,沉下去。一下子,密室內的氣氛又徒然緊張起來。旁邊,月見和君上邪 安靜地看著局麵,不發一言。

此刻天下的局勢就在他們二人的翻手之間。

七月看出二人之間的不信任,蹙眉,趕緊道:“蕭鈺,並不是每個人都把江山看成自己的一切。我們不是你。”

蕭鈺一愣。

想到之前知道她被擒,自己就焦急得單槍匹馬就衝過來……隻是,她永遠不會明白罷。他的眼神落在對麵二人十 指相扣的手上。唇邊浸了一絲苦笑,並不開口解釋。

肖子騫肯定的回答敲定了初步的局麵,隻要不出意外,這場戰爭很快就會結束,大家很快就能回到各自的家鄉 了。

想到他們很快就可以過上平凡夫妻的日子,七月心中不禁歡喜,下意識地情深望了一眼肖子騫。蕭鈺幹咳幾聲, 七月這才不好意思地掙脫肖子騫的手,但是又被某人一把握住:“娘子,這裏又沒有外人,何必不好意思。是吧,皇 弟? ”他用寒磣的語調拉長皇弟二字。

蕭鈺冷下臉,麵色不動,卻是眸中聚斂了寒光:“我是看在七月的份上才來和你和談的!”

“是啊,謝謝你看在我娘子、你嫂子的份上。”蕭子騫促狹一笑,不徐不疾地道,空氣頓時又有一股*味。

二人真是命理注定不合,句句帶刺。

“行了,要談趕緊談,耽誤我喝酒。”君上邪扶了扶額,終於不耐煩地打破僵局。話語之間駭人的內力霍地鎮壓 出來,竟連這銅牆鐵壁都微微顫抖。

房間裏一陣冷意襲人,餘下的人皆是拂了拂冷汗。

“我們出去吧。”月見的話打破了僵局。

一個停戰不是那麼簡單,他們必定還有很多問題需要私下解決。而且……月見默默歎了口氣,而且還有家仇吧。 眾人出去,留下兩個人在密室裏商量。

誰也不知道二人在密室裏談了什麼,戰場上生命在一點一點地逝去,七月捏了把冷汗。真不知道他們兩個從來沒 有好好說話的人能談得攏嗎。直到當停戰的手諭交給君上邪的時候,一直繃緊著弦的七月才放心了。

“謝謝你。再見。”七月送蕭鈺到門口,踟躕著說道。這句話是真心的。

再見?此次一別,或許是永不再見了吧。蕭鈺望著她的麵容,不免一陣悲涼。她終宄沒能屬於自己。就算心裏有 許多欲說未說的話,也隻能咽下去了。麵色沉浮了一下之後,便是淡笑如常。他的情誼對她而言皆是無意,何必再煩 擾她許多。

“既然你能為了天下放棄複仇,我又怎敢落後於你?麵對天下蒼生,家仇其實,也不是那麼重要了。”他淡淡地 道,凝視著這個女子,似要把她的麵容刻畫在心裏。

七月,今日之後將不會再見了吧。

“我答應你的事情己經做到,西北免收賦稅三年,開放國庫接濟饑荒,勤政克己,我會做一個好皇帝。”像是許 諾般,他頷首道,“我必會竭盡所能,為蒼生造福,倒是你,皇兄。”

他父皇隻有他一位皇子,在那次事變之後,別的皇叔、兄弟也被他發配到各個地方,做了閑王。他從小到大就沒 有經曆過親密的兄弟之情,而對肖子騫,雖然二人是站在對立麵,可卻是他最熟悉的一個親人。

他總在想,如果二人能冰釋前嫌,重新做回兄弟,好像也不錯。

肖子騫聽到他這般叫自己,和以往二人寒磣的語氣顯然不同,語氣裏有了誠懇。他生硬地別過臉去:“我會說服 西北軍放棄進軍,對於皇位,其實……”他頓了頓,語氣裏聽不出情緒,“你比我適合。”

他縱使武藝高強,熟讀典故,但他從小沒有置身在那種詭譎多變的朝堂互鬥裏,以他生性散漫的性格就算坐上皇 位,其實也未必合適啊。

“謝謝。”蕭鈺不再強求,二人能走到現在的這個局麵實屬不易了。

“還有一個附加條件。”七月霍地插嘴道,她想到小素,“上官青兒。”

蕭鈺麵色微沉,知道她的意思,上官青兒重傷了她,還在軍營裏下毒,他想了想還是搖頭道:“對不起,我不能 把青兒交給你,我知道你們之間有很多誤會。”

“不是誤會! ”七月厲聲,悲慟道,“她殺了小素!”

“很抱歉。雖然我不愛她,但是她伴我多年,我待她如妹妹。上次你重傷了她,我回去也廢了她的武功,希望七 月你能放過她,這也算是我的條件之一吧。”

七月抿緊唇半響。

蕭鈺見她不語,又不忍看她難過的神色,於是轉過身去,繼續道:“我回去會嚴加管教,以後不會讓她再如此暴 戾。我也不會讓她輕易出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