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度從父親的房間出來,心情有種難言的複雜,原本想去看看老爺子的,但是剛剛父親的話令他打消了念頭,他怕,他會對這個家失去最後一點眷戀。
午後,盛大的宴會還未結束,藺度便早早的離場了。走出宴會廳,天色昏黃,光線暗淡,藺度抬頭望著灰蒼蒼的天空,周遭沉悶的空氣讓藺度不禁憶起了多年前那個與之相似的夏日。
藺度頓時有些心煩氣躁,同霍見一聲招呼沒打,獨自開車離開了,去機場直接搭乘了最快回臨溪的航班,飛了回去。回去後的藺度一個人去了他和米晴居住過的那間小公寓,看著五年未變過的擺設,心中湧起一陣陣苦澀,他一直騙自己,或許有一天,他回到這的時候,一切都還會是原來的樣子,米晴會提前做好飯菜,在餐桌旁等著自己。隻是每一次的希望換來的皆是一次次的更加絕望的空虛,在這裏,他隻能選擇用酒精麻痹自己。
他和米晴的最初相識還要退回到九年前那個雨後的夜晚,從那時開始,他們就開始了一生的糾纏。
大一開學不久,藺度在一家小餐館裏找到了一份兼職,雖然嘈雜的環境和略有些難聞的氣味令他有些不舒服,但他還是選擇堅持下去,隻是好看的眉頭總是輕輕地微皺著。那天做完兼職,推門而出,藺度糾結地看著外麵黑壓壓的天空,就知道一場暴雨正在醞釀著。
藺度銳利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懊惱,出門時,好像忘記帶傘了。長久以來的生活習慣經過一年的曆練,應付起來還是有一些力不從心,這讓一向高傲的藺度感覺有些受挫,但能像一個普通人一般,生活在平淡中,已是極不易了。
沒過幾分鍾,雨點便如急不可耐的人潮般一擁而出,傾盆似得倒扣向這座城市。藺度微抬頭,看著暴風雨,笑了。
藺度一路飛跑著,想要趕上最後一班公交,絲毫沒有關注到自己途經的路旁,有個怪胎正蹲在路邊撐著把碎花傘數雨滴,結果不出所料,怪胎米晴被藺度飛奔而帶起的雨水淋濺滿身,而等米晴從這場飛來橫禍中緩過神來,禍主早已跑出老遠,早已被暴雨淹沒的叫囂聲絲毫未引起藺度的注意。米晴的小倔脾氣瞬間被引爆了,大街上便上演了一幕雙人雨中狂奔的滑稽場麵。
氣喘籲籲的藺度望著剛剛駛離站牌的末班公交,隻好四處張望一下,關斷躲進了一家便利店,而藺度在小店的停留正好給了米晴追討的機會。
在便利店搜索到那陌生的高大背影,米晴便雄赳赳、氣昂昂地大步走過去,硬生生地掰過那背對自己的身軀。正假裝挑選物品的藺度被這莫名其妙的一扯整得目瞪口呆,隻見一個梳著利落馬尾的女孩子站在自己麵前憤怒地控訴著。
“我說,這位仁兄,你好歹走路睜開眼睛好不好,沒看見你剛剛經過的地方蹲著個活人嗎,你看,你把我衣服全弄髒了,你說怎麼辦,這可是我今天新買的衣服呀!”
藺度無語地看著麵前素不相識的小人兒,那因憤怒而充滿朝氣的小臉兒,濕漉漉的劉海下嵌一雙靈動的雙眸,咒罵著的小嘴巴一開一合,不時蹦出一兩個髒字。
等米晴一口氣吐完心中的不快,抬頭一望,便被藺度冷冰冰的眼神震懾住了,不過,接下來藺度的一句話“請問,你是不是認錯人了?”終於讓米晴愉快地暴走了。
米晴看著麵前這張引人遐想的臉,剛剛已經被抑製住的怒氣瞬間上湧,“你的意思是我在無理取鬧?難道你覺得我在雨中追了你這麼久,是為了鍛煉身體嗎?”
“難說。”藺度看著米晴氣紅的小臉淡定地說道。
“不可理喻,算我倒黴。別讓我下次再碰見你,要不,再見麵之時,就是你還錢之日。這次,我就當被小狗踹了一腳。哼~”轉身便氣呼呼地走出了便利店。
一偏頭,真好對上便利店大媽那擔憂的眼神,藺度頭頂上一群烏鴉飛過。藺度尷尬地取了瓶飲料準備結賬,便利店的大媽語重心長地對藺度說道:“現在的女孩子都是需要哄的,怎能因為一點小矛盾,就讓她一個人出去,這還下著雨呢,多冷呀!還不快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