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君不失禮儀的點了下頭,給人的感覺,這並不是一位彪悍的都尉將軍,反而像是一個文質彬彬的讀書人。
一番稱兄道弟之後,黃君瞄向陳彥背上的長劍,笑道:“說了這麼多,還請陳兄出示兵器,以便我等例行公務。”
陳彥臉上的笑容瞬間消融下去,這黃都尉雖然看似不像一般軍伍那樣囂張跋扈,做事禮節畢至,談笑風聲,然而一身褐紅盔甲,依然表明他乃是一名軍伍將領,饒了這麼大個圈子,依然抓著重點不放,想來這也是他能爬到都尉這一位子的原因之一。
然而陳彥卻遲遲不願出示兵器。要知道他背上這一把長劍,放在修道之人眼中,或許不算什麼,但是放到江湖之上,那也是一柄能引起無數人覬覦的利器了。他雖然是初入江湖,但也不像尋常矛頭小子那樣不知人心險惡,這倒不是說那些個軍士,大唐軍紀極為嚴格,軍士覬覦他們財物,一經發現,輕則踢出軍籍,永不征用,重則更是有牢獄之災。而且大唐將士,向來不屑於其他利器,手中一把鋒利的唐刀便如同他們的媳婦一般,容不得半點他心。
陳彥自然是不怕那些軍士的,他顧及的是眼下人聲嘈雜的城門,此地魚龍混雜,且不論他有沒有那個護住寶劍的實力,常言道,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著。若是這樣出示兵器,不幸為以後惹上一些尾巴,那就大大的讓人不爽了。
陳彥遲疑了一下,道:“黃都尉,可否借一步說話?”
黃君坦然笑道:“有何不可?”
說罷,他對著身邊的軍士威嚴吩咐道:“你們幾個協助守好城門,給我仔細檢查,倘若讓那些賊子得逞,縣尉大人怪罪下來,你我都是吃不了兜著走的!知道了嗎?”
“是!都尉大人!”那幾名魁梧軍士一起喝道。
黃君“嗯”的一聲點了點頭,隨即對著陳彥做出一個請的姿勢,陳彥點點頭,於是二人一同邁步一邊走去,不一會兒,就來到一處四下人影稀少的城牆腳下。
“想必陳兄也是身負道行之人吧?”
不待陳彥準備解下兵器,拿與黃君查看,黃君便率先開口,陳彥一時錯愕,心下不由大為驚訝,一個普通軍尉就能識破我的修為?這唐軍也太駭人了吧?不過聽聞儒門弟子遍天下,根須深深紮進大唐的國基之上,軍隊作為一國重器,有儒門弟子在裏麵任職,那也是說得過去的。
想到這裏,陳彥心想對方也定是一個修道之士,說不定還是哪個書院的高徒,不然斷不能識破自己底細,當下抱拳笑道:“隻是低微得很,搬不上台麵,讓道友見笑了。”
“誒,陳兄卻是口誤了,我一介世俗武夫,哪裏值得上陳兄道沒友之稱呐。”沒想黃君卻連連擺手,眼中卻是閃過一絲讓人不可察覺的羨慕。
陳彥疑惑道:“那黃都尉是如何知道我是修士的?”
黃君笑了笑,不著北的道:“我大唐向來尚武,不插足江湖,不禁兵戈,然這些江湖人士,卻鮮有生出是非,陳兄可知為何?”
陳彥搖頭,表示不知。
黃君忽然挺直了腰杆,豪氣凜然道:“全賴我大唐悍軍是也!”
陳彥有些不明所以,黃君笑道:“江湖莽夫武功再高強,也不過是獨行猛虎,千人斬,萬人敵,不過都是些紙上空談,真若是拿起了家夥事兒,在我唐軍戰陣麵前,都是灰灰。江湖雖遠,但有我萬千唐軍男兒在一旁虎視,是以,那些個武藝再高強的高手,也不得不規矩做人!”
黃君突然目光炯炯的看著陳彥,說道:“江湖武夫在跋扈,在我大唐將士麵前,那可都得老老實實的低頭,唯有修士超然之身,心高氣遠,不懼我唐軍勇悍,陳兄遲遲不肯出示兵器配合檢查,要是換作尋常武夫,哪裏有這麼大的膽氣?”
陳彥了然,原來還是自己太過稚嫩了,一時的輕狂,倒成了黃君推理的出發點了。
“黃都尉當真是好見識,在下倒是獻醜了。”陳彥笑道,隨即手一抖,一把長劍便出現在手上,正要拿給黃君看,道,“這便是我的隨身兵器,雖不是什麼舉世無雙的寶物,但也是我費勁千辛萬苦才得來的利器,先前,在城門我不願出示,乃是怕暗中有人窺伺,在下本領低微,又膽小怕不能護持寶劍,是以才如此推辭,萬望黃都尉見諒則個。”
黃君接過陳彥手中寶劍,“唰”的一聲將長劍從鞘中拉出一截,清亮的劍鳴,宛如龍吟,一道明亮光芒如同陽光一般照得他的眼睛不由得一閉,過了一會兒,黃君才微微睜開眼睛,大讚道:“好劍啊,就連謝老爺子的‘百兵閣’,也鮮有這樣的好東西,怪不得陳兄如此愛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