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劍器雖有劍製,但也有文劍與武劍之分。
文劍,顧名思義,文人佩帶的劍器。須知,劍器起於殺伐,乃是武勇之人所攜帶。然而,隨著曆史的進程,劍器的作用也不僅僅用於相互攻伐,其優雅的外形逐漸受到王公貴族的喜愛,常常佩帶在身側,以添其美。久而久之,劍器也成了類似飾物一般的存在。但是劍器這種殺戮兵器,卻是殺氣多於華麗,其沉重的分量,也不討養尊處優的王公貴族們的喜愛,於是便有人投機取巧,減去材質,消減劍器的殺伐之氣,又裝飾以精美紋飾,於是便演化出現如今的文劍。這種劍,輕便易攜帶,華美又彰顯身份,當今皇宮禮儀所用的儀劍也是屬於文劍的一個分支。但是這種劍因為削減了材質,實在空有華美,而無其實,堅韌不如武劍,不適合武鬥搏擊,然而文人賞花朧月,靠的都是嘴皮子的功夫,自然是不再需要劍器爭鬥的功能了。
除了文劍之外,便是武劍了。可以說文劍隻是為了迎合時代變遷的一個而生出的畸形產物,而武劍差不多可以說是劍器的正統。武劍依正統劍製鑄造,華美雖不如文劍,但卻為天下豪勇之人所鍾愛,一柄好的劍器,往往受到萬人追捧,甚至引發血腥禍事。
在這二者之外,還有一種劍,那便是傳說中修士所用的仙劍。武劍和文劍都是凡劍之範疇,仙劍卻如同仙人遊離世外一般,同樣遊離文劍與武劍之外。有傳言,仙人之仙劍,輕易者,甚於文劍,堪比鴻毛;千鈞者,遠超武劍,重越山嶽。而且可大可小,為人之意念操縱,大可接天連地,叫人膽顫,小能如若細針,塞於口鼻,近可擊敵於身前,遠可取人首級於千裏之外,其劍術已不是凡俗劍技所能比擬,故以劍訣稱之。
且不論仙劍的縹緲玄奇,常人不可想象。單以文武二劍論,便能讓眾多追名逐利的人們,爭得頭破血流了。
落魄書生所言確實無假,無一不符合文劍的劍製,但他卻是不知黃君手中的寶劍乃是屬於武劍之列。讀書人佩武劍,除非是有武功之人,否則便是冠冕堂皇,有掛羊頭賣狗肉之嫌。
是以,這劍並不是落魄書生的佩劍。
而是另有來路。
“你姓甚名誰?”
黃君將劍擱到桌子上,淡淡問道。
不用他細看,他便知這劍是“百兵閣”失竊兵器之一。而看那落魄書生的軟弱模樣,盜竊兵器這種事情十之八/九也不是他能幹出來的,黃君自然是想得到這些。雖然他沒準備如何嚴懲落魄書生,但依然冷著臉,展露出一股官軍特有的威嚴來。
話語雖淡,但聽在落魄書生耳裏卻如同驚雷,仿佛每一個字都能將他震懾,讓他顫抖不已,落魄書生麵色更加蒼白,看著竟有些病態起來,隻見他小心作了一揖,小聲細語支吾道,
“稟、稟告大人,草民姓羅名奇,草民及冠之前,父母便雙亡,因此,還沒來得及表字。”
落魄書生小心說著,聲音細小又似帶著有些虛弱之感,以至有些不可聞聽,特別是說到父母雙亡之時,語氣之中更顯凝滯,透著悲傷,那書生自己說著說著便有滴淚之態。
也許是羅奇說得太小聲,陳彥有著道行在身,體魄經過靈氣洗練,遠勝常人,因此聽覺也較黃君靈敏,倒是聽清了羅奇的回答。
而黃君許是無法聽清,特意將耳朵湊到羅奇麵前才聽清,不由大皺眉頭道:“大聲點!是沒吃飯嗎?”
羅奇一震,驚懼的看著黃君,或許是思念亡故雙親的緣故,蒼白的臉上不知何時已掛上了兩道淚痕,更顯可憐,讓黃君看了,也不免有些動容,旋即緩和了怒容。
羅奇見黃君臉上的怒色緩和了下,似乎長舒了口氣,連忙不顧形象的抓起補了補丁的袖子幾下擦去臉上淚痕,小心回答道:“稟大人,草民真的是兩天沒有吃飯了。”
“你……”黃君怒眼一睜,頃刻又收了回去,顯然真被這書生氣到了,當聽說羅奇已經兩天沒有吃飯了,心中也不免有些同情,於是語言漸緩道,“羅奇,你好歹也是自稱秀才,何至於淪落到這般模樣?”
那羅奇正要說話,忽然身體一陣搖晃,眼皮一翻,向後倒去,幸好一旁的陳彥眼疾手快,一步踏前,將其摟住。
黃君連忙問道:“這是?”
陳彥看著懷裏羅奇臉色蒼白如紙,伸手覆在他額上,隻覺入手一片冰涼,心中一驚,連忙又摸到羅奇脖頸耳根處,感應了一陣,才長長舒了一口氣。
“陳兄,這是咋了?”黃君在一旁問道。
陳彥扶著羅奇,將其小心放在椅子上,待其坐好,才道:“不礙事,隻是因為饑餓而昏厥了而已,還請麻煩黃都尉命人準備些食物,讓他吃了,便好了,記得,清淡的為好。”
“小事一樁。”
黃君連忙叫來府中下人,吩咐其去取些食物來,看了看衣著破舊的羅奇道:“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呢。”
陳彥看了看昏厥的羅奇,眼中閃過一絲同情,道:“這書生也算是悲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