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還因為剛突破境界而心情大好的謝懷山在聽到那尖銳刺耳的鍾聲後,一下變如同變天一般,臉色陰沉下來。
這津城的城防體係可是出自他一人之手,他如何不知這個鍾聲的含義。津城中心的鍾鼓樓上,製兩口大鍾,因其製造質地的不同,撞擊發出的鍾聲也不一樣,所以作用亦不相同。兩口大鍾風別為警鍾與告鍾,警鍾鍾聲尖銳刺耳,唯有在戰時或者有危及全城大事時才使用,而告鍾的鍾聲悠揚深遠,則用時平時的告令,也就是通知各個城門同時開關,或者是召集全城百姓議事等等。
眼下警鍾長鳴,必是有大事發生了,謝懷山叫過謝東流吩咐道:“東流,你去看看是哪個都尉下命令敲響警鍾的。”
謝東流應了一聲,連忙轉身去了。
警鍾,是不可以亂敲的。因此為了防止人們亂用警鍾,鍾樓之上,兩口大鍾分別掛在兩層,警鍾在頂,告鍾在下,設二十名鍾鼓衛輪番看守,且上到警鍾的一層,用镔鐵打造了一道鐵門封鎖,能調動到警鍾的人,最低也是都尉一級。
看著謝東流匆匆離去的背影,謝懷山深吸了口氣,臉上浮起點點憂色,按理說,現如今的津城周邊,匪患盡除,即使有些許漏網之魚,也斷然不敢再如那個時代一般,公然挑釁這座比那些山寨子不知堅實了多少倍的江城。正因如此,那口當初專門打造的警鍾,在最近二三十年間,從未敲響過一次。
謝懷山臉上陰晴不定,猛然轉過身,背對著如斯美景,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瞬間氣氛就變得有些尷尬怪異起來,陳彥愣了一下,也跟著轉著眼珠努力思考著,突然他抬起頭,嘴巴微張,似乎想起了什麼一般。
謝懷山原本還在沉思,突然被陳彥這嚇了一下,不由奇道:“莫非小友想到了什麼?”
陳彥尷尬一笑,頗有猶豫之色,也不知道自己想到的那個事情該不該說。
謝懷山無奈催促道:“有什麼你就說嘛,難道老夫還吃了你不成?”
陳彥嘿嘿的笑了一聲,摸著腦袋問道:“不知道你們這個津城啊,要是想發動全城來追捕一個犯人,會不會用這個警鍾啊?”
謝懷山咬著牙齒,倒吸了一口氣,長長發出一聲‘嘶’的聲音,陳彥這麼一問倒是把他問住了,自警鍾鑄就以來,可沒發生過這樣的先例呢。
“這個倒是沒有過,尋常犯人,一般衙門就能收拾了,再厲害一點的,衙門應付不過來的,派遣一點城防戍衛也就是很輕易的事情,至於,這犯人的本事達到要集一城之力來緝捕的,在津城,還是從來沒發生過的事。”謝懷山如是說道。
陳彥叩著窗沿又問道:“如果這個犯人是連軍士也不可匹敵的修士呢,唔…,就像你我一般。”
謝懷山眼中似乎閃過一道光芒,奇道:“你是說……”
陳彥笑了一下,把羅奇拉了過來,於是一五一十的把自己如何給北城都尉出謀劃策的事情等等,與謝懷山一並說了個清楚。
“如果是這樣,那老夫可就是罪人了,這麼可以因我一人之故,而驚擾全城百姓呢。”謝懷山滿臉愧色道。
果不其然,不一會兒,被他派去詢問情況的謝東流又匆匆回來,謝懷山問道:“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謝東流頓了一下,平息了下呼吸,道:“是這樣的,父親,方才北城都尉黃君派人通告我,說是在東城發現了百兵閣失竊一案的賊人痕跡,那賊人本事了得,當場打暈了進屋搜查的軍士,又挾持了一個以威脅自保,豈料正當那人不備之際,東城都尉張家才突然拔刀攻擊那賊人,激怒了那人,在那人的仙術之下,張都尉不但沒偷襲成,反而被仙術打飛,據事後查驗,張都尉斷了數根肋骨。而那人也乘著張都尉昏迷,眾人慌亂之際,施展輕功跳房而走,黃都尉擔心張都尉傷勢,是以才沒有追擊,而是命令敲響了警鍾。”
“這個張瘋狗啊!”謝懷山啐了一口,想必是對瘋狗張家才也不是很滿意。
“父親……”謝東流微微彎下身子,比謝懷山略矮了一頭,小心問道:“那日你也見了,那人本事不在你之下,更會遁地的仙術,恐怕僅僅憑城裏這點戍衛,是奈何不了他的,要不要我將過江營抽調一些過來……”
說到這裏,謝東流臉上也不禁有些奇怪笑意,眼中閃著興奮的光芒,憨笑道:“那群棒槌整日在琅山上呆著,也不出來活動活動,早就心癢難耐的直嗷嗷叫了,你看……”
前言說過,謝家這兒鎮江校尉可是世襲製,雖然聽名字是個花名將軍銜位,但卻是個讓人無比眼饞的存在。因為這不但是世襲的鎮江校尉的名堂,更世襲對過江營的統領權,當然是要經過朝廷兵部考核,才能擁有後麵這一項的權利的,不然也隻能世襲前麵那個鎮江校尉的棉花枕頭了。
謝老爺子十年前就卸甲歸田,鎮江校尉的名頭自然而然的就落到了謝東流的腦袋上,而則個看似敦厚老實的謝東流,竟然也大大跌破了那些朝廷大佬兒的眼睛,硬是在兵部的各種刁難之下,通過了考核,重新把過江營這一支謝家軍牢牢握在了手裏,可見其能力亦是不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