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簡單，因為中過那些毒的人都死了，哪裏有機會留下記載。”元古說，“你給我下了什麼毒?”
“沒有，我隻是隨口那麼一說，”白璐笑著說，“下毒這種事情我一點兒也不擅長，而且我也不喜歡那麼卑鄙的做事方式。”
元古想從這個女人的麵部表情推斷她說的話到底有幾分是真話，但卻發現自己根本做不到，這世上就是有這種能把自己的麵部表情控製得細致入微的人，即便元古的拳頭已經攥得很緊，而白璐在這周圍也沒有安插任何幫手，這個女人依舊一點兒不慌張。
“好，我做可以，”元古實在無法推斷這個女人到底在想什麼，但他對瀚海禿鷲帝釋天確實非常感興趣，“不過你必須向我證明，帝釋天確實活著，不是你誆騙我的把戲。”
“我早就料到你會這樣說，”白璐拿出一枚類似於玉扳指一樣的東西，但元古知道，那是沙漠瀚海中，遊牧民族用來防止手指被弓弦割傷所特製的骨環，這種骨環是用強者的脊椎骨所製成，唯有強者中的強者才能使用，“這就是瀚海禿鷲自用的骨環。”
“哦?”元古剛剛觸摸到骨環，就感覺到了一陣輕微的幻象，那是屍山血海的磅礴殺氣，是戰場上受傷士兵哀嚎的慘烈，是寡婦孤兒夜半的悲鳴，僅僅是憑借著死者的怨念就能引動靈氣的變化，這東西不知道擊發了多少支箭，屠殺了多少生靈。
“帝釋天已經不是帝釋天了，否則他也不會丟下自己作為強者的證明，”白璐知道元古現在的感受，像元古這樣爭強好勝的人，最容易受到殺戮氣息的感染，“自瀚海決戰之後，他的主公被大元的軍隊碎屍萬段，他被砍斷一臂後跌入死亡沙海。”
“他沒死，”元古說，“而且還流落到了這裏，對麼？”
“用流落這個詞顯得太輕浮了，”白璐笑著說，“他混得可好嘞，甚至還混到了本次荒原大比的總評委，大周朝的國師，也就是赫赫有名的兀月國師！”
“兀月國師，怎麼可能?”元古根本不信，這個人他小時候參加宴席的時候見過，是個胖胖的老頭，雖然隻有一隻手，但看起來很是和藹，而且一直主張大元與大周修好，以和談互市的方式屏息戰端，這個人會是那個食人肉，飲人血的帝釋天?
“就是他，你沒注意他的名字麼，兀月就是元朝砍掉了一半，”白璐笑著說，“還說什麼互市通商，永修秦晉之好，誰不知道大周生產茶葉，大元盛產良馬，以茶葉換良馬，這就叫做茶馬互市，你可知道這交換的比例是多少麼？”
“這……”元古有些汗顏，他雖貴為大元太子，但一心迷醉於修煉，執著於提升自己的絕對實力，對於這些內政外交的事情，一直都是外戚們在處理，連九千歲這樣野心勃勃的人都不屑於管理這些凡俗人的事務，“我還真的不知道。”
“我來告訴你，兩百市斤的幹茶葉餅換一匹良馬，就算是千裏馬，也不過三百五十斤茶葉，”白璐說，“大周朝的人可以不騎馬，但大元朝的人卻不能不喝茶，所以茶馬交易一直是手握茶葉的人占便宜。”
“貿易上竟然如此出超?”元古細想了一下，好像自己的便宜嶽父也常常在宮裏抱怨這些事情，有一次還罵了一個浪費茶水的小太監，原來這茶葉得來竟如此不易。
“就是這樣，元太祖年間，茶馬交易每年的規模還隻有一千四百萬擔，但到了成祖年間，每年卻有六千萬擔，”白璐說，“你自己算算，以元朝的草場和人口，不用幾年，大元朝就沒有可用的戰馬了，茶葉之害，竟到如此地步！”
“什麼?”元古怒道，“我們大元自己就不能種植茶葉麼，偏偏要到周朝這裏來買，受他們剝削?”
“種當然是可以種，但沒有那麼容易，”白璐笑了笑，“你是元朝人，自然知道騎馬的道理，想讓馬兒轉向，必須要朝反向勒韁繩，元廷每年都向下麵撥下巨款開辟良田種植茶葉，收效卻很差，你知道為什麼嗎？”
“種的成本比買的還要高唄，我大元以遊獵作為根本，僅有的那些良田種糧食尚且不夠，種茶葉沒有餘裕。”元古說，“這兀月著實可恨，為了削弱我大元之國力，居然如此處心積慮，假借和平之美名，卻包藏了亡國滅種的禍心！”
“沒錯，”白璐突然站了起來，“這些年兀月一直挾持我大周的女皇，並斥巨資訓練長矛兵和暗殺修士，就是準備有朝一日裏應外合，誅滅大元，到時候無論他是成是敗，我大周也必定生靈塗炭，乃至於周邊的幾個小國也全部要遭殃，這是何等禍心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