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0章 我的藏獒和藏獅(1)(2 / 3)

藏語裏星星叫“嘎瑪”,給它起這名,除了它那雙靈動的眼睛,還因這些年,它帶給我星星一般數不清的快樂。

我叫著嘎瑪跑去時,感到身後頓珠和桑珠衝來了。

藏獒頓珠一隻眼是白色的,據說能看到魔鬼。它身高兩尺多,嗓音洪亮,吠聲可傳到兩公裏以外;藏獅狗桑珠這幾年也長得很高大了,飛跑時,滿身的長毛飄起,像翅羽在翔動。

小嘎瑪嚇得夾起尾巴扭頭就要跑。

其實嘎瑪很早前先到我家。桑珠和頓珠後來我家,但它們依仗自己優良的品種一直欺負嘎瑪。

為了協調它們的關係,我白天放嘎瑪在園裏玩,天一黑關嘎瑪,再放桑珠和頓珠出來。

有時,嘎瑪可能出於好色或好奇,它會小心地靠近長毛美女桑珠,在桑珠的鐵籠外麵打轉,把鼻子伸進去嗅聞裏麵的桑珠。晚上頓珠出來後,嘎瑪就慘了。頓珠直接衝向關嘎瑪的鐵籠,在外麵憤怒地狂吠,好像恨不能把嘎瑪撕碎。那時嘎瑪縮在狗籠子裏全身顫抖,我真擔心它會嚇出心髒病……

我轉身慌忙擋住頓珠和桑珠,一麵大聲向屋裏呼救。保姆總算跑來了。她一手抓住桑珠脖子上的皮圈,一手緊攥頓珠的尾巴,把它們拽進了鐵籠。

小嘎瑪沒有錯。我撫摸著它。它瘦多了。

“壞小子,找到女朋友了嗎?不要再跑了,小心外省來的民工把你吃掉!”我對它輕聲說著,它都能聽懂。它內疚地扇動著圓圓的耳朵,趴在地上,喉嚨裏發出低鳴,不好意思地朝我搖尾巴。

就在幾天前,我還去找過它。娘熱鄉的小孩告訴我,它在山下社區的樹林裏。

樹林裏靜悄悄的,我四麵叫著嘎瑪。

林子深處傳來樹葉瑟瑟的聲音,嘎瑪夾著尾巴朝我跑來了。

“你玩瘋了吧?壞蛋!”我蹲下來正罵它,保姆舉起鐵鏈想套嘎瑪的脖子。嘎瑪跳起來朝保姆的小腿上咬了一口。

嘎瑪又跑了。

好在嘎瑪的牙並不鋒利。保姆沒傷。我們從樹林裏失望地出來,一個女人開門喊道:“你們是那狗的主人嗎?”

順著她的手指,我看到嘎瑪夾著尾巴朝山溝裏跑去。

我點點頭。

“它成天守在我家門口,趕也趕不走。”

說話的女人又肥又壯。從她堵著門的縫裏,我看到一條小藏獅被粗粗的鐵鏈牢牢鎖在樹下,可憐巴巴的眼神朝我們望。

我立刻明白嘎瑪離開家的全部原因:它愛上了胖女人家的小母狗。我白了胖女人一眼走開了。嘎瑪又不是圈養的寵物,追逐愛情是它的權利……

我兒子旦拉拿來一坨肉喂給嘎瑪,嘎瑪跳起來接住一口吞下,像是噎住了,它跑到小溪裏喝水。我們回屋吃晚飯時,嘎瑪從大門底下爬出去又跑了。

我沒再去找它。與其苟且一生,不如鋌而走險。

隻是我和兒子,望著大門下麵它蹭出來的那個淺坑,常常希望它會突然回來。它和我小時候養過的巴珠長得太像了。

巴珠也是本地土狗,是女孩。它長著一身黃色短毛,身材也是長長的,矮矮胖胖的。

每天我上學時,巴珠送我到單位門口,我放學回來,它一定會等在那兒。那時,拉薩野狗多極了。晚上,全城野狗此起彼伏地吠叫,像是滿城哨兵,我就安心地睡著了。

西藏傳說狗曾把自己得到的青稞種子銜給我們人,我們人才有了糧食。狗在藏族人心目中是恩主。每年到狗求偶季節,拉薩城裏到處都在上演它們的愛情劇。我家門口,每天有五條以上的公狗不分晝夜地守候著。當我推開院門,巴珠邁出去,那些熱戀中的公狗立刻“起立”,深情凝望著它們的夢中情人。巴珠經過它們時,昂頭挺胸,很是冷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