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9章 等待荒塚開花,等待你(1)(2 / 2)

長出白茸茸新羊毛的羊群像閃動的一粒粒珍珠撒滿了山坡。滿山的犛牛經過牧人精心修剪雜毛,也變得精神抖擻。它們在被放養的春、夏、秋三季,整天在山上自由遊蕩,追逐配偶。

央拉的父親有一個藏族人響亮的名字尼瑪,即太陽;母親恰好叫達瓦,即月亮;他們的長子叫嘎瑪,即星星。北風呼嘯,太陽、月亮和星星收好黑帳篷,馱好不多的家什,帶領全家和眾多的牛羊出發了,踏上了初冬遷往冬季牧場的路程。

在我就要去往內蒙古草原的8月,西藏的每個村莊和草原上,人們正在賽馬節、望果節、酸奶節中歡娛。一些麥地已開始收割了,路上已有幾枚金黃的樹葉開始飄落。草原上圓形的山巒碧綠中也已泛出點點灰黃。夏季在這雪域,似乎比生命更短暫。

尼瑪每年這時也要帶全家下山,參加賽馬盛會。我們在簇擁的人群中遇見了。央拉告訴她父親我將去內蒙古,老人有些激動,他說,他很想去看看故鄉。說著,他被烈日炙曬得有些紫紅的臉上顯出了一絲惆悵,他向我描繪道:“那裏沒有連綿的山群,隻有無際的草原,成吉思汗遠征時,住在那潔白的圓形蒙古包裏……”我點頭笑了。我也是第一次去那裏,我知道的不多,我想應該是的。因為我曾從相關書籍裏看到,從曾經的滿洲邊界直至布達佩斯和西伯利亞森林的歐亞草原上,征服了人類陸地二分之一的偉大的成吉思汗,他在建立蒙古帝國後,對大臣們說過:“我不需要大型宮殿和秀麗的花園,蒙古人白色大氈房就是抗拒天災地禍、易於遷徙的最吉祥的住所;而若不戳破金色大地神聖的皮膚,不改變廣袤草原的天然容顏,那麼她就是最天然最美麗的花園……”今天的內蒙古,根據成吉思汗的心願,應該保留著人類最後的草原。當成吉思汗四處征戰,“他始終徘徊在耕地之外,夢想要把一切重新變成草原……”(《草原帝國》,勒內·格魯賽著)

8月初,我隨《民族文學》多民族采風團,來到了內蒙古大青山腳下的呼和浩特市。

從機場去往《中國民族報》駐呼和浩特記者站的一路上,我從車裏急切地張望著。但我有些搞不清自己究竟是在蘭州還是在成都或別的什麼地方。這座城市和內地其他的城市長得一模一樣。

接待我們的巴特先生有著典型的蒙古人相貌,他伸出熱情有力的手,才讓我感到了自己真的已到了內蒙古……我回想著呼和浩特那城市以北的古代陰山,水草極美的敕勒川草原,突厥族敕勒部出身的大將軍斛律金,曾在這裏慷慨悲歌“敕勒川,陰山下。天似穹廬,籠蓋四野。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

這個晚上是漫長的。因為在城市之外,夢中的草原被月光照耀著,傳說中蒼狼與白鹿的愛情,正在那寂靜的夜晚。

在黃河以南的鄂爾多斯高原南緣,陝北長城以北的烏審旗,我隨采風團住在了察罕蘇力德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