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次日,清晨,減上之天。
飛雪屹立高大偉岸的城牆之上,遙望著天邊,希冀著那已經消失了兩年之久的太陽會奇跡般地升起來。
可足足兩個時辰過去了,太陽始終都沒有升起來。
“你覺得,我們還有希望嗎?”黃沙漫天中,倪淵出現在飛雪身後說道。
“希望?”飛雪躬下身,幾分頹唐幾分落寞地在城牆上坐了下來,臉上,幾絲悲戚幾絲無望,“九天玄門關閉,連光明女神都不管這芸芸眾生了,我是真不敢想,希望兩個字到底該怎樣寫。”
倪淵也俯身蹲了下來,看著黃沙漫漫的遠方,滿臉悵然道:“九天仙界,無處容身,難道,這就是人族的最終結局?”
城牆下,結界之外,有一隊人頂著狂風走來,亡命天涯的人很多,可惜結界一旦關閉,就不會再為任何人開啟。
飛雪依稀可以聽到,那隊人中為首的婦女正在衝著守在結界入口處的將士祈求著什麼,可好長一段時間過去,眾多將士都不為所動,現今正值仙界生死存亡之刻,結界大門,絕不可能會為了這麼幾個人而冒險開啟。
倪淵移開了目光,或許是不忍再看,也或許是,看得太多,他對生死的概念已經麻木了。
“剛剛手下人傳來消息,光明聖殿又有人和詩如畫的三大聖宮打起來了。”
“又打起來了?怎麼回事?”飛雪一驚,急忙追問道。
倪淵眼中一黯,低沉著聲音說道:“好像,好像還是因為顏如雪。”
飛雪怔住,他反應過來了,卻也說不出話來了。世事繁雜,他的心裏已經夠亂了。
結界外,那一隊人終究沒能進得了城,最後隻能拖著沉重的步伐遠去。
狂風無情,天地更顯冷漠,世已無道,生命在這個時候變得前所未有地脆弱。
“她,她好像傷勢複發,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境地。”
一聲尖叫,滾滾黃沙中,那隊人為首的婦女自殺了。死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死亡的過程。
飛雪騰地站了起來,“我要去看看。”
倪淵伸手將飛雪拉住,“你去了又能怎樣,連藥王殿的牧師王者都救不了她,難道你可以嗎?”
飛雪的眼中閃過一絲瘋狂,以及,一絲絕望。
而那遠處,短暫的混亂過後,一小隊人全部,相繼自殺身亡。
“亂世之下,人人自危,我們,真的已經山窮水盡了。”倪淵起身離去,邊走邊道。
“你去哪?”
“詩如嫣召集各方勢力商討迎戰事宜,我得去看一下。”
……
塚天大地,黑暗中心,有兩個人並肩而立,一個高大魁梧,一個曼妙多姿,他們都在默然注視眼前,那茫茫死寂。
“小霽,難道真的是我錯了嗎?”男人的聲音很苦,很澀,就像被這亂世逼迫得流離失所的可憐人,在哭泣著質疑這個世界,質疑自己。
“為什麼這樣說自己?”女人的語氣溫柔平靜,無波無瀾聽不出絲毫動漾。
“那個人,太可怕了。”
“超乎想象地可怕?”
“是的,超乎想象的可怕,麵對他,你就像是麵對傳說中的天帝九冕一樣,深不可測,無從抵抗,你根本就不知道,他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
“你想放棄?”
“放棄?我還有選擇嗎?”
“那你想怎麼做?”
“順水推舟,借刀殺人。”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沒錯,伊泰安能做到的,我一樣能做到。”
……
從青之天,又有數十道黑色影子擋住了逆神去路。
前後左右,四方上下,一共有二十七道影子。
這些都是冥界的精英高手,而且是被某個冥界首腦秘密差遣而來的,因為,逆神手上的九幽令牌已經不起作用了。
也就是從這時候開始,逆神才逐漸想清楚,原來,冥界當中也有著好幾股勢力之分,給他九幽令牌的那人是其中一股,而不斷差遣冥界高手來阻攔他的,顯然是另外一股勢力,甚至很有可能就是以冥王為首的那股勢力。
“誰派你們來的?”動手之前,逆神還是很有耐心地問了一句。
“冥界冥王。”有所不同的是,這一次,有一冥甲亡靈給出了答案。
七彩閃爍,逆神隨時準備出手。
黑光爆閃,有一白骨戰士當先攻了過來。
劍意衝天的這一刻,逆神的雙眼變作了猩紅色,體內本就蠢蠢欲動的戾氣,愈加變得狂暴起來。
七殺劍沒有出鞘,盡管一路走來,他很多次都有拔劍的衝動,可是他沒有。因為他清楚,一旦拔劍,連他都不知道自己會變成什麼樣。
不祥的預感,從他踏出聖境的那一刻一直持續到現在,當年莎華施加在他體內的封印已經蕩然無存,雖然在冰封王座,潛龍又以逆鱗劍封住了他心脈,可他體內那股邪異的力量,不是單單一柄逆鱗劍就能封的住的。
刻意壓製修為的境況下,逆神陷入了苦戰,這些亡靈的確都是冥界的精英好手,雖然並不都是王者,可來自冥界的黑暗生物,不是能夠用仙界的修為境界去衡量的。
不管怎樣,逆神受傷了,且傷的不輕。
他的右手在流血,而一個時辰過去,他才解決掉十二名敵人,餘下的,還有十五名。
時間無多,他不想再如此糾纏下去。
所以,他喚出了七殺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