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生死一線白瑛口(1 / 2)

然而紅玉並沒有什麼精力再搭理這一群愛嚼舌根的無知婦人,她瞧著先前有人幫忙請來的大夫到了,趕緊再度把盆子放下,迎了上去。

跟大夫一起過來了,是去請人的漢子,兩人都有些瑟縮的尾隨在四五個派頭極大的男人身後。

其中一人嘴角掛個大黑痣,尤為顯眼,痣上還插了一小撮頑固的黑毛,還沒等紅玉說什麼,黑痣男人嘴角一抖,環掃了一下整個庭院,問道,“怎地,誰那麼大膽子,敢在這天子腳下殺人?等我審明了,報開封府直接杖斃!”

紅玉瞥了一眼去請人的漢子,聽到他哆嗦嘴巴小聲解釋,“這位是咱城東廂的廂吏大人,這位,是咱寶積坊的坊管大人。”

紅玉隨著他的解釋,瞧了眼黑痣男人身旁一個清瘦年長的男人,坊管?紅玉心下明了,寶積坊是劃歸城東廂的管理,而各坊如今的界限雖有被打破不少,但是還是有個掛名的坊管來整治坊內一切動靜。

紅玉瞧著一件事情被張氏鬧成這樣,心裏實在是惱的很,頓時沒了任何虛以委蛇的心,她朝著幾人行了個禮,趕忙招呼大夫,把人朝裏屋引,仔仔細細的把白瑛的情況給交代明白了。

看著大夫二話不多說,摸了摸下巴底下的一撇小胡子,開始診治,紅玉心裏稍微落了底,這是她第一次進白瑛的裏屋,屋裏遮得嚴嚴實實,又陰寒又不透光,紅玉皺眉,自作主張的把窗戶支了半邊起來,這才瞧清楚了屋內的情況。

都是些尋常擺設,一張床一把圓桌,擱了兩把木凳子,還有好大的三口木箱子靠牆壘著,她視線一逡巡,便看到了進門處擺了個木架子,上頭搭了幾件外套,估計是先前幾人幫忙搬人的時候,撞掉了一件衣服,紅玉忍著腰疼,上前幾步把袍子給撿了起來,她認出來了,是韓世忠的,布料雖然粗黑了些,好在柔軟,有淡淡的屬於他的氣味,到底屬於他的氣味是什麼,紅玉還真形容不上來。

她木然的看了看手裏針腳縫補密密切切的袍子,呆了一下,很快便苦笑,無聲的扯了扯嘴角,重新把韓世忠的袍子搭回架子上,和白瑛那件褚褐色褙子疊在一塊兒。

她這頭一安寧了,外頭的人可不樂意,呆在堂屋的廂吏受到冷遇,坐不住,開始嚷嚷,“這成什麼體統?!犯人呢?趕緊給我滾出來,我哪有那麼多閑時候在這幹坐?!大爺我要開始審人了!”

紅玉看著正在幫白瑛行針的大夫手一抖,怕出什麼事情,趕緊掀了簾子出去伺候,她手腳利落的端了兩杯茶,給廂吏和坊管送過去,原本院子裏的看熱鬧的婦人也不走,以張氏最為憤恨,在廂吏麵前煽風點火、添油加醋,也跟著守在堂屋,非得要看見梁紅玉被五花大綁送開封府杖斃,心裏才會舒坦。

紅玉哪顧得上她們,身正不怕影兒斜,自顧自把茶水送上去,剛要收手,就瞧著那大黑痣的廂吏嘴角一抽,一雙髒兮兮的豬蹄子就往她手上搭。

原本進大門那會兒,梁紅玉一身打扮也不出挑,全身蹭得亂七八糟,又垂著一張腦袋,看不清楚,他也沒在意,哪曉現在瞧著梁紅玉進進出出,身姿婀娜,那一段腰肢處雖然沾了點黑血,但形態依然跟楊柳條一樣,再湊近一瞧,那臉蛋,讓他口水都快留下來了,心念一動,忍不住就摸了上去。

紅玉心裏厭煩至極,一個側身就把手給不動聲色的抽了出來,衝著那廂吏和坊管躬身行禮,道,“今日之事,實屬誤會,耽誤了兩位大人的公務,紅玉給大人賠罪了。”

張氏把廂吏那貪婪的模樣看在眼裏,又瞧著梁紅玉低眉順眼的模樣,心裏愈加憤恨,想就此了事?做你的青天白日夢!得罪了老娘,管你殺人沒殺人,老娘弄不死你!

這樣一想,張氏咬牙,“噗咚”一下,就撲跪在廂吏麵前,“大人,您可得為我做主啊!這…這爛貨….”她側頭憤憤的指著梁紅玉,“這爛貨以前就是京口勾欄裏營生的,這事兒千真萬確,是這家裏頭的白氏告訴我的!白氏對她可是厭惡之極,跟我抱怨過好幾次,說這賤貨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天天勾引她家男人,迷得七暈八素!”

張氏把自己的紅腫的半張臉往廂吏麵前湊,引得那廂吏厭惡的皺眉後仰了一下,張氏開始假兮兮的抹眼淚,“大人您可瞧見了,我……我臉上這傷可就是這賤貨給打的,大夥都瞧見了的,是不?”她開始煽動周圍的夫人,越說越委屈,越說神情越淒厲,“大人,我可是親眼看見那賤貨把那白氏給弄死的,那可是好大一攤血喲!看的我腿發軟!這賤貨就是怕我報官,報複我來著!!大人您看看…看看她腰上那塊兒血,說不定就是她殺白氏的時候給弄傷的!”

看見廂吏色變,張氏再加一捧火,“大人,我…我可是聽那太平坊的王家嬸子說過,這種下三濫的妓女,不是家裏窮,養不起女娃娃,才被賣到了勾欄裏做那不要臉的營生,就是……就是那家裏頭犯了事情被牽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