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很晚了,楚岫沒有睡,客廳裏電視開著,湖南台的娛樂節目鬧鬧騰騰。她在等沈曳回來,她要問問秦露露的事,他們李家怎麼能這樣把事做絕。窗外一直寂靜,後半夜,沈曳也沒有回來,事實上,楚岫已經兩天沒有見過沈曳了。她說她在忙,想必,是在忙著起訴秦露露,忙著在李福來屍骨未寒的時候,將秦露露趕出李家。
楚岫知道自己沒有能力幫露露,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陪她,索性就不等沈曳了,反正也是個走。下定決心後,楚岫回房間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同時給秦露露發了短信:我要離開這裏,我會和你在一起,明天見。
衣服化妝品都沒有多少,一個小包就裝好了。拉開床頭櫃,楚岫差點哽咽了,抽屜裏滿滿放著她收集來的李桀然那些東西,畫冊,日記,小照片,習作,還有畫筆。這些東西已經陪伴他好久,可是她貿然帶走,算不算偷呢?猶豫再三,楚岫決定帶著那本畫冊走,因為畫冊上有一句話:真情隻有一次,我不能隨便浪費。她不能讓李桀然這些珍貴美好的念頭,消失在這座別墅的垃圾筐裏。
第二天要走了,舍不下的還有遙遙。楚岫在半夜裏,穿著棉拖鞋和睡衣,輕手輕腳上樓,來到遙遙的房間。遙遙沒有在房間裏,她嚇了一跳。無所適從站在小房間裏,遙遙能去了哪裏呢?
下樓的時候,經過沈曳的房間,聽到遙遙在裏麵傳出細小的哭泣聲。
許久之後,楚岫才驚覺,並固執的以為,這一晚上發生的所有事情,都好像是上天安排好了,是李桀然在冥冥中牽引著她,一步步走到他的身邊的。她惱怒沈曳,心疼露露,打算離開。離開前來看遙遙,遙遙卻離開自己的房間,睡到媽媽的大床上,楚岫經過的時候,他正做了一個噩夢,在低聲哭泣。於是,楚岫自然走進大臥室,打開台燈,將半夢半醒中的遙遙抱在懷裏,哄他睡覺,無聊中,打開沈曳放在床頭櫃的一本書,發現用來做書簽的,居然是一枚小小的鑰匙,那鑰匙很精巧,卻也堅硬,沈曳怎麼會把一枚鑰匙放在書中,楚岫幾乎在第一時間就聯想到了樓下的暗室。
遙遙睡著後,天色已經很晚了,楚岫手裏抓著鑰匙,手心裏都是汗。鑰匙幾次滑落在地上,樓下一片寂靜,一點聲音也沒有,身邊隻有遙遙均勻的呼吸聲。怎麼樣能讓沈曳停止對秦露露的起訴,如果能在這間暗室裏抓到沈曳的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和把柄,是最好的辦法。沒有秘密,暗室就沒有作用,沈曳偷偷在別墅的後麵弄一個暗室,並且還能通向自己的臥室,肯定隱藏著不一般的秘密。
此時,拯救秦露露的念頭已經大過了好奇。她果斷關掉台燈,打開陽台通向樓下後院的門,輕輕的,走下樓梯。星光很模糊,別墅區的路燈為了不影響業主休息,到後半夜都調的很暗了,她踩過青菜和草地,清涼的露水打濕了裙角,憑著感覺摸到了白天那片所在。
站在麵前了,楚岫感覺自己的心都要跳出來了,自己就像恐怖片裏的女主角,如果這鑰匙真和暗室有關,裏麵會不會藏著一具屍體?這樣一想,她轉身飛跑起來,劈裏啪啦的腳步聲攪擾了夜色。晚上巡邏的保安應聲走過來查看。楚岫隻好蹲在一棵樹影下,努力按壓著心跳,別讓外麵的人聽了去。兩個保安站了一下,嘟嘟囔囔走遠了。一個說:會不會有賊進來?一個說:到處都是監控,我們看著這麼嚴,蒼蠅都難飛進來。說不定是誰家的小貓小狗跑動呢。一個說:也是呢,住在這裏的人,都是寂寞人,誰不養個寵物解解悶。
很長時間,楚岫蹲在樹影裏,慢慢適應了黑暗,她能看見對麵的承重牆,在淺淡的月色下,很清晰的出現一個長方形的輪廓。她不能放棄,為了露露,拚了。楚岫給自己打了打氣,再次走出來,逼近那堵牆。白天她已經用竹片探過了,鎖在中間的位置,隻是,這牆上連鎖孔也沒有,要怎樣打開呢?
摸索了半天,沒有鎖孔。楚岫長籲一口氣,還好,這鑰匙跟這門無關。又惆悵起來,真無關,就不能幫秦露露了。
我盡力了。楚岫對自己說,轉身離開。回到房間裏才發現自己出了一身冷汗,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燈下細看這鑰匙隻是薄薄的一張鐵片,和以往用過的鑰匙鋸齒不同,以前見過的鑰匙鋸齒都是在橫側麵,這枚,卻是在圓潤的一頭有幾許細碎的鋸齒。楚岫用手摩挲著那鋸齒,心裏忽然一亮,她果斷再次起身,放輕腳步來到後院,將鑰匙像竹片那樣順著縫隙插到牆體立麵,鑰匙輕輕墜落,滑行,忽然“啪嗒”一聲細小的轉動,那片顏色新一些的牆體蕩悠悠蕩悠悠開了一條縫,裏麵透出些許燈光來,被架子上密密麻麻的爬山虎給遮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