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白日夢回(1 / 2)

這時春杏用肩膀碰碰我,朝我努努嘴,小聲地對我說:“那是秦府的二姨太,老爺可寵她了。她的孩子……”春杏的聲音更低了:“她的孩子忽然沒了,聽她屋裏的下人說大夫說她傷了身子,再也不會有了。咱們小姐不知道哩!”

難怪呢,難怪她身上透著一股寒意。唉,我心裏微微地歎了一口氣。

她們說了一會話,二姨太便婀娜多姿地像院外走去,胭脂轉過頭,對著我微微一笑,她邊走邊說:“檀香,姨娘說你長得好看呢!”

她越走越近卻愈來愈模糊,就像是被雲霧包裹住一般,聲音仿佛被裝進蛋殼裏,悶聲悶氣,暗啞低沉。

我正欲說點什麼,卻發現自己也變得透明起來,我……我……我竟然發不出聲音,我慌了,往後退了好幾步,忽然腳下一滑,一不留神栽進一口深井裏!

我使勁揮動著雙手想要抓住四壁,無奈井壁全是青苔,觸手一片滑膩,井水猛地向我湧來,我張嘴想呼救,井水咕嘟咕嘟地灌向我的嘴和鼻腔,肺生生地扯得劇痛。

誰能救救我?我,我不想死在這兒,啊!

我雙腳拚命的瞪著水,手胡亂地拍打著,忽然,我摸到了一個硬硬的東西,我像抓到救星一樣把它緊緊捏在手裏,然後用力拿出來一看!這!天啊!這竟然是一個小小的骷髏頭!

啊!我驚聲尖叫,然而更多的水灌了進來,胸腔裏疼痛不堪,直到我的手再也無力拍打,我眼睛睜得大大的,身子卻一點一點失去了直覺,緩緩沉了下去,直到身子碰到了一個軟軟的東西,啊!

我猛然驚醒過來,一摸自己身下,還是客棧那張床,床單摸著潤潤的,全是我的汗。原來,我又做夢了……

我歎了一口氣,掃了一圈屋子,湘琴不在屋裏,她的背包還放在椅子上。背包?那件嫁衣可還在裏麵,我心裏一驚,大喊了一聲:“湘琴!”

隨後從浴室傳出了聲音:“一尤,我洗澡呢。怎麼了?”我心裏頓時安定下來:“沒事,我問問你在不在。”

我暗暗笑自己草木皆兵,已經被逼到了今天這一步,又有什麼值得害怕的呢?

這時,我看見自己手機一直在閃爍,我拿起來,看見一條短信:“我父親的死,應該是另有隱情,你們應該知道些什麼,能否約個時間詳細談談?林祁然。”

我想了好一陣,不知如何回答他,打了幾個字又匆匆地刪掉,我能告訴他真相嗎?這種詭異的事情說出來也會被人當瘋子吧。想了想,我沒有回答,直接把手機甩進了包裏。

湘琴穿著睡衣,用一張毛巾擦著頭發上的水,從浴室走了出來,她看看我:“又做噩夢了吧?”

我點點頭,過了片刻後,我說:“剛剛我在夢裏見到秦家的二姨太了,就是林師傅說的那個秦家鹽隊從路邊撿來的那個女子,我總覺得她怪怪的……雖然長得很嬌媚,可是……”

湘琴放下手中的毛巾:“怎麼個怪法?”我想了想說:“她眼睛裏有一種怨氣,難怪是她才失去了孩子?對了,我夢裏跌落到了井裏,我摸到了一個小小的骷髏頭。”

湘琴皺緊了眉頭,思索了半天……

然後,她說:“胭脂的孩子還未成形就被打了下來,丟進了後井,二姨太的孩子,據說是才生下來不久就得暴病死了,你夢見的這個……可能和兩者都有關聯。我們還是先去見陳斌吧!”

昨晚的背包原封不動地放在那兒,我們一人背起一個就走了出去。走到院裏,看到阿婆屋裏亮著燈,可能正在吃晚飯了。我們從院門走了出去,走在通往秦家大院的小路上。

(此時的鹽井坊小屋門口,站著一個個子高高、穿著襯衣西褲的男人,他正是林祁然,他手裏拿著一把鑰匙,下午縣文化館的書記交給他的,讓他回來整理他父親留下的遺物。

他打開了房門,拉開了牆壁上的燈繩,頓時屋裏被一片昏黃的光亮所籠罩,他皺著好看的眉頭,環視了這小小的一間屋子,然後向裏屋走去。

父親臨死前的現場上午已經有警察來拍過照片,地上散放著一雙拖鞋,仔細看去,地上還有很多血跡,椅子散亂地擺放著,地上還有一瓶散落一地的速效救心丸,父親的小床上還放著幾件未洗的衣物。

林祁然心裏一陣酸痛,眼裏泛起了淚光,如果父親肯聽他的勸,和母親一起去省城,或者提前退休,或許也不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