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好多次這樣的事情,可是倪藍滿腦子韓劇裏的浪漫愛情,對母親的變化不聞不問。直到藍老太的情況嚴重到開始出現了幻想症,她總是把女兒的東西私自藏到床墊下麵,衣服、牙刷甚至發展到家中的剪刀、手電筒,各種林林總總的東西。
倪藍非旦沒有發現藍老太的病狀,反而認為她是老癲東了,每次都是憤怒地吼上幾句,直到有一天,她的一條黑色連衣裙忽然失蹤了。
這裙子可是她最近才買的,她身材肥胖,好不容易買到一條穿著顯瘦的裙子自是寶貝得很!再加上同學說第二天給她介紹一個男朋友,原是打算穿這條裙子去的,可是卻莫名其妙地突然失蹤了!
倪藍一想,肯定又是母親幹的,於是氣不打一處來,劈頭蓋臉地對著剛買菜回家的藍老太一頓亂罵。
這種情況以前也不是沒有,但是這天的倪藍實在是過份,她大聲吼到:“你為什麼不去死!你倒是去死啊!”她罵得臉紅脖子粗,唾沫橫飛時才發現,她母親的臉色已經不對了!不是蒼白,而是臉色潮紅得嚇人!
她嚇得後退了一步,這時,她的母親神情怪異、一步一步地挪向陽台,那陽台下麵本放著一張凳子,上麵正曬著一簸箕辣椒的,藍老太一腳踩上了簸箕的那一瞬,倪藍猛然驚醒了過來,急忙往這陽台上撲了過來!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短短的一瞬,平時緩慢遲鈍的藍老太此時卻身姿靈活地翻身跳出了陽台,短短的幾秒,就聽見樓下傳來了巨大的一聲!
傻眼的倪藍呆呆地伸出頭去看著樓下,隻見樓下二樓的餐館廣告牌被砸出了一個巨大的缺角,外麵公路上,赫然躺著摔到支離破碎、血肉模糊、腦漿迸裂的藍老太!
她抹了一把簌簌落下的眼淚:“後來,在父親朋友的幫助下,我賣了這裏的房子,搬得離這裏遠遠的,結果……”
她的眼淚掉得更凶了:“搬家的時候我才發現,那條黑色的裙子在晾曬的時候被風吹到了室外空調機上,嗚嗚……”
我同情地看著她,卻不知如何安慰她,命運就像一棵樹,孕育出怎樣的果實全由自己。如佛說:自作孽不可活……
她兀自說著:“我現在沒了母親,我才知道,她才是這個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可是,她一定很恨我,因為她……”
她沒有說下去了,她的電話忽然急促地想了起來,她看了一眼,猶豫地接過電話。
我聽不見對方在說什麼,隻看見她的臉上流露出一副怯怕的表情:“我給冬冬煮好了飯才出來的,衣服我也洗了。我給媽說了的,馬上就回去!我馬上就回去。”
然後她唯唯諾諾地答應了幾聲後,就掛斷了電話。
她見我看著她,尷尬地笑了一下,搓了搓厚厚的雙手:“我老公打的電話,對不起,孫小姐,我要馬上回去了,你看這……那房子?”
“那房子我自己會解決的,你有事就先去忙吧,我還想再待一會兒,你走吧。”說完,我揮揮手不再看她,她提起包包,朝我感激地看了一眼,就逃也似地離開了茶樓。
我看著她臃腫的背影消失在了我的視線之後,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這樣一個可憐又可恨的女人,我能要求她如何?
其實,她一進門我就察覺出她的不對勁了,南江的十月還是20幾度,她卻穿著長袖的裙子,可是她拿茶杯時卻不經意的露出了她手臂上滿手的青紫!
還是那厚厚的粉底下麵,我清楚地看到了眼底兩個重重的黑圈和布滿血絲的雙眼。可想而知,她沒有一日睡得好的!
她還不到40,麵相卻比50多的女人還要蒼老,唉,可見她也是過得極苦了,這也是她應有的懲罰了!
我慢悠悠地喝空了杯中的茶,踱著步子往小巷走去,天空飄起了蒙蒙細雨,知道了藍衣老婦的故事後,我的心裏滿是感傷,如同那電梯裏的紅衣女子一般,還有那死於非命的田茵,惘送性命的林師傅,甚至是安陽洗浴中心那無數條鮮活的人命,還有胭脂、檀香……
厲鬼嗎?所謂的厲鬼不過是活著在世的時候,太過悲慘了……我冷笑一聲,人才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動物。
我沒有帶傘,冰冷的雨絲飄落在身上,涼悠悠地,直到我上車的那一刻,它們都在一絲絲地滴打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