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廚房後,湘琴開始生火燒水,在等待水開的功夫,她叮囑我看著火,然後就開始製作補血的湯藥,我看著她拿著一盒牛奶和兩隻雞蛋,以及一些草藥,準備了起來。
水開後,她讓我把它們全都灌進地上的幾隻空玻璃瓶裏,她自己用鐵鍋,將剛才那些材料熬了一鍋熱氣騰騰的湯藥。
那補血湯散發著一股說不出來的怪味,我不由得掩了鼻子,她輕聲說:“別看味道不好,對他有好處。”
緊接著,我們把這些熱水瓶和補血湯用一個大籃子裝起來,提著回了二樓鍾平的房間。
星河看見我們回來,舒了一口氣:“剛剛他又吐了一回,我這才收拾完。”
湘琴走到病床前看了看他的樣子,說:“你們給他把補血湯喂了吧,能喂多少算多少,我去做藥膏去。”
我點點頭,把那幾個密封好的玻璃瓶子拿了出來,用堆在床頭的布包起來放在了被子裏。
這邊星河已經把他扶了起來,墊了一個枕頭在後麵,我端起那碗吐血湯,撬開他緊閉的舌頭,喂給他,他似乎已經不知道吞咽了,湯從嘴角流了下來,我拿一張帕子擦了擦,再繼續,喂得多咽得少,算起來大概有半碗灌進了他的喉嚨。
我安心了一點,星河把他重新放平了下去,他的樣子看起來就像一個死人,完全沒有一點反應,我揪心地看了他好一會兒,直到湘琴走了過來。
她手上拿著一塊軟布,上麵敷滿了一些黑乎乎的東西,她轉身對我說:“星河在這裏幫忙吧,一尤,你去樓下把炭盆裝起來吧。”
我點點頭,端起一隻燭台準備出去,走到門口的時候她喚住了我:“等等,如果遇到了什麼……奇怪的東西,不要說話。明白嗎?”
奇怪的東西?是指這些生活在陰宅裏的陰魂嗎?我皺著眉頭點了點頭,推門走了出去。
燭光照亮了一片無邊的黑暗,隱隱約約看得清房屋的輪廓,這裏的房間和那秦家一模一樣,就是不知道三樓是不是也有閣樓呢,那閣樓也有胭脂的畫像嗎?
我仰著頭看看天,這裏沒有月亮星星,更不會有季節的變化,活在這裏的人,就像生活在古墓裏一樣,永無天日,這樣的人還能稱之為人嗎?
我徑直往樓下走去,我小心地踏在樓梯上,可那吱吱嘎嘎的聲音仍接連不斷地冒了出來,我驚恐地看了看四周,一片黑暗的房屋似乎是空無一人的,並沒有人注意到我。
好不容易走到了一樓,之前那個小姑娘也已經不在了,我觀察了好一會兒,看著四下無人,才從走廊裏悄悄地走進了廚房。
廚房的一角擺著一隻老舊的櫥櫃,我不敢去打開它,拿起牆角的炭盆,用夾子夾了灶裏那些燒紅了的木炭就往裏麵放,不一會兒功夫就裝了一大半,瞧著差不多了,我端起來準備往樓上去。
這時,我聽見了一絲奇怪的聲音!那聲音就像是衣服擦到牆上的摩擦聲,又像是腳步拖著地麵的聲響,我也說不上來!
寂靜無聲的大宅裏,忽然冒出這聲音來,我嚇了一個激靈!在原地站了好幾秒鍾,才回過神來,控製不住內心的好奇,於是我放下手裏的炭盆,扒在窗邊往外窺視著……
我對麵的屋裏,竟走出了一個穿著黑色長袍的男人,他戴著一戴黑邊眼鏡和帽子,邊走邊抖了抖寬大的裏褲。
這男人的裝扮看起來就跟鹽井坊的那些老照片上的人差不多,我咬著下唇盯著他,他看也不看這邊,拐個彎就往外麵走了。
緊接後,那門口又出來了幾個女人,她們在門口站了幾秒鍾就徑直往後院去了,雖沒看清楚她們的樣子,卻看清了她們的裝扮,或湖藍或暗紫色的斜開襟小妖,下麵是長及腳麵的襦裙,她們的頭發挽成了髻,上麵別著閃著光澤的簪子,看起來格外地貴氣。
其中一個身姿嬌嬈的女人走到盡頭的時候,忽然停下了腳步,然後,她回過神望看了廚房的方向,不好!會不會是發現廚房的燭光了?我縮下頭,蹲在牆角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蹲了許久也沒有什麼動靜,屋外的聲音消失了,我才悄悄地站起身來,看了出去,對麵那屋的門已是緊緊地關著了……
我這才放下心來,端著炭盆逃也似地跑去了二樓,當我回到鍾平房間時,才發現自己滿頭大汗!
“一尤,你怎麼了?”星河過來摸了摸我的頭,關切地問道。
我捂著還在怦怦亂跳的心髒,上氣不接下氣地說:“我在樓下……遇到了好多人,他們從一個大屋子裏出來,他們沒看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