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連著幾天去飛花閣,我都隻叫了青黎一人作陪。
老鴇馮媽知道我身份後,見我總來找青黎,高興得簡直合不攏嘴。
不用我多說,她就自動給青黎擋掉其他客人,隻讓青黎專門接待我。
飛花閣的姑娘都誤以為我看上了青黎,都在猜想她會不會像被司徒青包養的曲小婉、林玉漱一樣,成為我的專屬藝伎。
但真實情況隻有我和青黎兩人知道。
每天晚上我進入青黎房中,也隻是聽她唱曲彈琴,一個人獨自喝酒。
青黎起初見我會來看她,一開始還喜不自勝,可後來隨著時間延長,青黎發現我碰都不碰她一下,目光就變得越發幽怨哀婉。
一天夜裏,年方十八的青黎陪我喝了兩杯,突然問我是不是很嫌棄她的出身。
我搖了搖頭說沒有的事。
或許是相處時間長了點的原因吧。對於這個尚未經曆人事的清倌人,我比一開始多了幾分耐心,也會跟她扯點閑話。
我告訴青黎,我不討厭她,也沒看輕她,卻也不喜歡她。
純粹的肉,欲交流就免了,我來飛花閣,就是想喝酒,順便打算演場戲。
至於那戲演給誰看,我沒告訴青黎。
我隻是對她說,不要把我從沒碰過她的事情告訴給任何人。隻要這出戲順利演完,我必會再給她一大筆賞錢。
誰知,青黎那小妮子知道我醉翁之意不在酒後,卻搖頭說不要賞錢,而是央求我,求我為她贖身。
我一聽那話,頓時訝然失笑,問:“贖身?你為什麼想要贖身?離開飛花閣後你能幹什麼?”
青黎聞言,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做什麼也比留在青樓裏倚樓賣笑要好。我會洗衣,會做飯。”
“越爺,我知道您瞧不上我,但我還是想求您拉我一把。”
“就算不能給您當丫鬟,我也會女紅,會做包子做點心,隻要離開飛花閣,我白天在街上賣包子,晚上給人做女紅縫補衣裳,也能養活自己。”
我聽到這話,又看了眼神色不似作偽的青黎,倒有兩分刮目相看了。
我笑道:“你可知,若是留在飛花閣裏,你不出兩年也能落個花魁名頭。到時候,尋常人家賣包子一年賺的錢,還不如你一夜賺得多。”
“那又如何,留在這裏終究是身不由己。”
青黎幽幽一歎;
“運氣好一些,像玉漱姐姐、小婉姐姐那樣被一人包下,運氣不好,誰來都得逢迎著,笑陪著,沒有半點自由。”
“我情願離開這裏吃糠咽菜,也不想留在飛花閣裏錦衣玉食。就算出去後再辛苦,錢賺得再少,但那錢也是幹淨的!”
“越爺,奴家也不白要你幫我贖身。如果您不願意,就當……就當我向您借錢贖身吧。不論十年、二十年,我的會把欠您的這筆錢還上。”
我聽到青黎這話,不禁有點動容。
沒想到這看似如風中芍藥一樣柔弱的女子,竟會有這麼大的決心。
身在青樓的人,自然不會有多少自由。
一雙玉臂千人枕,一點朱唇萬人嚐,是絕大多數青樓女子的宿命。
如果僅憑她們自己賺錢贖身,等到她們能攢夠贖身的錢了,也多半已是殘花敗柳,到了人老珠黃的年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