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傾盆,雨勢將遠處的房屋街景都模糊了。
下這麼大的雨肯定沒法往城外送糧了,我們的種種打算隻能作罷。
但是我沒想到,這雨一下就下到了第二天早上。
等到次日蘇州城從朦朧煙雨中蘇醒過來時,城中一些因為酷暑而降低的河段水位又漲回來了。
對於城裏的人而言,這是一個清爽的早上。
但對於城外的那些住在窩棚裏的流民來說,昨夜的暴雨無異是一場噩夢。
一大早,我就派老刁出城查看流民營地的情況。
一小時後,老刁回來告訴我說,婁江水位上漲,江邊兩處山坡泥土滑坡嚴重,不少碎石直接衝進營地。
至於流民營地裏的窩棚,基本上都倒了,單是被倒塌窩棚砸死的男女老幼,加起來就有十三個,受傷染病者更是不計其數。
聽到這個消息,還在鏢局吃早飯的兄弟們都不由放下了碗筷。
太慘了,如果不趕緊救援的話,死亡人數會直線上升的。
鏢局的眾兄弟基本也是窮苦人家出身,張生聽到老刁帶來的消息,站起來說:“越爺,這事兒咱們得出力啊,也得趕緊通知縣政署。”
“縣政署那邊就不用去了,已經有人通知了。”
張生話音一落,劉至銘就從外麵走進來說道:“家住城東郊的劉善人也很關心那些流民的問題,剛才還派人到縣政署通知縣知事。”
“那吳正勳怎麼說?”我問道。
劉至銘也冷笑一聲,語氣不無嘲諷道:“吳縣長說他有心無力,縣政署府庫沒有多餘錢糧賑災。”
“放他娘的狗屁!前些天我還看見他們把從鄉下收來的糧食整車整車地運進倉庫。”趙立聞言,也有點憤怒了。
劉至銘苦笑,說:
“這個吳正勳也說了。那些都是收上來的軍糧,過幾天就要跟著新編好的47旅一起送往前線,他沒權調用。”
“那這麼說縣政署是不打算管災民的死活了?”老刁聽到這話,也深深地皺起了眉頭。
我對於吳正勳反應早有所料,手指敲了敲桌麵道:
“指望他們是指望不上的,老刁,你先運幾車糧食過去解下燃眉之急。趙立,你跟我去孫仲梁那走一趟,看能不能請他派人醫治傷患。”
“老賈、魏淩、張生,你們也帶著些人跟著老刁去,注意維護秩序,別鬧出災民搶糧的局麵。”
“其他人該幹嘛的都幹嘛去吧。”
“行,那就先這樣吧。”趙立和眾兄弟應道。
我和趙立離開鏢局,來到孫記藥鋪時,孫仲梁和他的幾名坐館大夫正好都在。
孫仲梁聽說了我們的來意後,沉聲說道:“行醫救人,義不容辭。越爺放心,我馬上派人出城,也會聯絡其他醫館一起幫忙。”
“如此,那就最好不過了。”我見孫仲梁一口答應下來,拱了拱手說道。
孫仲梁很快就點了幾個年紀不算大的大夫,讓他們帶著藥鋪夥計準備好可能要用到的藥品,而後就和我們離開藥鋪,打算一家一家地去通知其他醫館。
孫仲梁在他這個行當裏的麵子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