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武惟揚,碧血丹心,不避斧鉞,馬革裹屍!這是當年袁衝戰死後,金陵政府的報紙給他做出的評價。”
我見丹尼斯回頭,輕聲說道,
“袁衝,就是袁穎的哥哥,當年的蘇州保安團長,也是你手上拿著的那張中,站在錢越左邊的軍人!”
“我看到這照片後,不知怎麼地就想起了當年的一些事情。那些在錢越的日記裏也有提及,袁衝在和錢毅、錢越拍完這張合影後,沒多久就戰死了。”
丹尼斯一聽到這話,又仔細看了看手中的照片,頓時肅然起敬:
“這照片上說袁衝是師長啊,一師之長都能戰死在戰場上,你們國家那時候的軍人真有氣節!”
“不過,我還是感覺很意外。秋林,你說你和錢越怎麼會長得這麼像?難道你真是錢越的轉世嗎?”
我聽到這話心情複雜,也覺得腦殼疼。
想了半晌,我才緩緩說道:“可能隻是巧合吧。丹尼斯,你把照片給我,這事兒先不要對其他人說。尤其是別告訴我爺爺。”
丹尼斯聞言愣了愣,馬上把相框遞給了我。
我接過相框輕輕拂過,看著照片上的錢毅與袁衝,忽然有一種孤獨悲涼的感覺。
趙立死了、姚玹死了、魏淩死了、老賈死了……
許多錢越鏢局的老兄弟,都在抗戰爆發前就已故去,雖然錢越日記裏對他們的死因沒有提及,但我隱約猜得到,他們應該都是死在那座位於浙江與安徽交接地帶的古墓裏。
後來抗戰爆發,錢越與鏢局的其他兄弟投身軍旅,一路浴血搏殺。
錢越僥幸一直沒死,自從在池州親手狙殺一名日軍少將,並且全殲一支敵軍聯隊後,錢越就累積軍功升遷為新編312師的師長。
其實在抗戰結束後,錢越是有機會提升到副軍級將官的。
可是他不願打內戰,又累積了一身的傷病,回到蘇州後就辭去軍職,而後沒過幾個月就病死了。
當年鏢局的老兄弟,不是與血荊棘一起死在墓中,就是戰死在沙場上,就連袁衝那樣果敢善戰的將官,最後也沒逃過馬革裹屍的命運。
我還記得,在錢越的日記裏有提到。
當年的蘇州地頭蛇司徒青在日軍進城時率眾反抗,手刃敵人二十餘人後被機槍掃死。國難之時,那位原本開著賭館,喜歡逛窯子的江湖老哥沒有失去民族氣節。
至於另一個地頭蛇葉麻子,則投靠當了漢奸,但他也沒逍遙多久,就被我黨的鋤奸隊給滅了。
舉世而獨立,與錢越同生於激蕩歲月的那些人早已過世,就連錢越自己,也早早成了一賠黃土,不知道被埋在哪裏。
然而此時,我看著這張黑白合照,為什麼會生出這種孤獨和寂寞的感覺。
這感覺就好像你的親朋好友,故交故舊都不在了,世上隻餘你一人。
但我真不是錢越啊,這種隻應該出現在錢越身上的感受,為什麼會出現在我身上?
我心緒有些低落,怎麼也想不通。
丹尼斯看出了我的情緒變化,轉移話題道:“秋林,這裏除了相片和兩本舊帳本外,也沒別的了。下一步你打算怎麼辦?”
我想了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