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既然那個解老九終將成為仇敵,那他的跟腳自然要越快挖出來越好。”漸漸減弱的雨幕下,我輕輕點頭。
鄒逾逃了,解老九撤了,我們同樣沒有理由再在鄒家逗留。
回到客棧,洗了個澡,換了身幹爽的衣服,我便入眠安睡。
一覺睡到大天亮。
當我再次睜開眼睛時,揚州的雨已經停了。
朝陽穿破雲層,灑向大地。
些許雨珠還在順著屋簷嘀嗒落下,街麵上塵土被昨夜的雨衝洗得極為幹淨,空氣中都透著清爽清晰的氣息。
鄒逾家在城東,我們下塌的客棧便也選在了城東。
這裏距離瘦西湖不遠,左近還有一條連通京杭運河的揚州古運河。
出了客棧往左走個數百步便是一處市集,做買賣的店鋪和早起的菜販子早已在那邊擺好了攤位營業。
往右走呢則能瞧見一大片古樸的院落,名曰梅山書院,據說前清的揚州籍貫的進士舉人都曾在那座書院裏讀過書。
單論名氣,揚州比不上蘇杭,但可遊覽的去處也不少。
古人雲,煙花三月下揚州,又有人雲“腰纏十萬貫,騎鶴下揚州”。
縱貫史書和曆朝曆代的文人閑書筆記,揚州的美食、美景、美人總是令人值得稱道的,要不然,隋煬帝也不會勞民傷財,三下揚州。
此時已是冬末,距離三月煙花也沒多遠了。
隻可惜,我和姚半仙沒有半點在揚州遊玩賞景的興致。
出了客棧找了家老字號的鋪子點了兩疊燙幹絲和幾屜三丁包子,對付了一番早餐後,我們便聽見有人在街麵上傳鄒逾家中又出了命案的消息。
兩名來曆不明的洋人死在鄒家院中,給本就難以偵破的懸案又添上一層謎紗。
負責破案的揚州警察署探長李笙平頭都大了,領著人黑這張臉,匆匆趕去再次探查現場。
我和姚半仙仔細聽著街麵上的各類小道消息,發現其他人並不知道昨夜鄒逾已經重新出現過的消息,不由覺得有些無趣。
昨夜鄒逾冒死回家,應該就是想把藏在東廂房裏的東西帶走。
現在那件東西他拿走了,自身也受了傷,恐怕短期內,鄒逾是絕對不會再冒頭了,而這就給我們的尋訪造成了更大的難度。
“不能再幹耗著了,也別指著警察署的人能查出那些洋人的來曆,咱們得找個消息靈通的地頭蛇問問消息。”吃罷早飯後,我對姚半仙說道。
姚半仙深以為然。
然後,我們就去了佇立在古運河拐角邊上的大王廟。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門路。
有些門路藏得深,不是誰都能找到,但隻要用心去找,總能聯係上可以帶你走進當地江湖門路裏的人。
揚州大王廟裏就聚集著不少消息靈通的江湖人士。
這裏說的江湖不是武俠小說中青衣仗劍,鮮衣怒馬,快意恩仇的江湖。
但不能否認,有時候,一些人知道一些別人不知道的事情,也能算是一種本事了。那些有本事的人自發聚集形成的圈子,若稱之為江湖,也是說得過去的。
很少有人知道,大王廟的主殿下藏著一個小賭場。
一些個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城狐社鼠就喜歡紮堆在此喝酒、賭錢、玩女人。
三教九流,魚龍混雜,有上得了台麵的,也有上不了台麵的。
揚州與蘇州不同,沒有司徒青、葉麻子那等黑道梟雄,明麵上,這座城市也沒形成涇渭分明的幫眾勢力。
換言之就是,揚州這些年來,沒有出過可以讓三教九流都心服口服,甘願屈從的大哥級人物。
大哥級的人物雖然沒有,鮮有人敢得罪招惹的消息販子卻有那麼一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