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啟心裏雖然多少有些驚呆,但更多的,還是一些異樣的感覺,麵前這個美豔絕倫,同時又知書達理、端莊秀雅的沈素音,竟然跟小叔子通奸,還生下了一個孩子。
沈素音說過,那個原名何家村的清河灣,風俗就是女子嫁入後必須改為男方姓,所以她的原名叫何素音,她是馬東來大哥何楚貴的妻子。
林啟一時有些瞠目結舌,沈素音淡淡的笑了笑,說:“可能現在在你眼中,我就是個不知廉恥的下流女人,也沒關係,我如果不能接受,就不會跟你說這些。”
林啟想了想,還是正色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隱私,你能告訴我跟星,說明你是真得拿我們當朋友了,我本來不想也不喜歡對任何人做道德上的評價,但我想,你是有些苦衷的吧。”林啟並不是刻意討好或迎合沈素音,他想沈素音之前說何楚貴還早馬東來失蹤十二年,清河灣的何勝宣老大爺也證實何楚貴是去的香港,但不管誰對誰錯,算起來何楚貴與沈素音總是有至少十五年沒有見麵,夫妻情份早就淡了,河馬出生也才三周歲,就算是道德上沈素音也未必有過錯,她跟何楚貴那一個名分又能說明什麼。
“嗯,”沈素音感激得看了一眼林啟,“你聽到這個結果隻需要十秒,我經曆了這一切,卻是整整十年。”
“十年?”林啟喃喃重複了一句,心道又是一段往事,果然是有苦衷的,隻是後來她怎麼又嫁給了沈珂?
“是,”林啟還懷著疑惑,沈素音已娓娓道來:“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裏孤墳,無處話淒涼,蘇東坡想念亡妻作下這首詞流芳百世,但他當年好歹還有座孤墳悼念,我卻隔海遙望,連丈夫的生死都不知道,林先生,我今天跟你說得,難免會牽扯了他們何家一些秘密事,我雖然已經不是何家的人,但還是希望能為他們守點東西,你能幫我個忙,不要跟別人說麼?”
林啟心道:“如果涉及普源裏的命案,我肯定是要跟王野說的,但涉及人家家裏的隱私事,我避重就輕帶過去就行了。”點頭道:“我答應你。”
“嗯,事情要從我十多歲的時候就開始說起了,我小時候家境也還算可以,雖然談不上什麼錦衣玉食,大小事務也都有人代勞的,不過後來家道中落,十二歲的時候,父母相繼去世,我便被過繼給養父,養父是個生意人,長年走南闖北都把我帶在身邊,屋漏偏逢連夜雨,輾轉到上海的時候,我又跟養父失散了,我流落到一個孤兒院,那裏的日子清苦得很,我實在不習慣,隻住了三天又跑了出來,結果又被送了回去,如此接二連三,沒多久,我就被人收養了,收養人就是何群夫婦。”
沈素音沒有說連二連三的被什麼人送回孤兒院,林啟心想她無依無靠,總是被求助站或是警察之類的吧,隻是還有點好奇問道:“你那年也該十三歲了吧,何群應該才四十多歲,怎麼能收養的?我國法律上這種異性收養,年齡至少要相差四十歲以上才行吧。”
“法律是死的,人是活的,我也是後來才知道,他們其實是把我從孤兒院買回來的,何群一開始的目的,就是準備拿我當他的大兒媳的。”沈素音這樣說著,林啟心裏又開始鳴不平:“又是一個楊院長,公然以權謀私,這世道還真得不隻一個‘楊院長’。”
這樣想著,並未打斷沈素音,她繼續道:“不過說心裏話,即使知道了我也是無所謂的,他們一家人對我都挺好的,何群夫婦,何楚貴……還有東來,當然……也是先後有序,我開始都不知道有東來這個人,我沒有跟他們一家在上海生活過,何群買下我之後,就在吳縣甪直古鎮旁為我買了個宅子,供我讀書,可惜我啟蒙得晚,初中畢業就念不下去了,他們就另請家教,他們說文憑不重要,認識字、有見地就行了,還另外請了專門的師父教我蘇繡,我這點功底就是那時候練下來的。
何群他們一家人住在上海,還經常回來看我,尤其是他妻子何芳,幾乎每天都在上海和吳縣之間穿梭,因我一個小姑娘住在這裏,他們實在不放心,何楚貴也時常隨他們一同回來,他像我的大哥哥一樣疼我、關心我,我已經好久都沒有這種感覺了,我到那時還一直以為他們是一家三口呢,因為東來從來沒有來過。
直到兩年以後,何群病重,何芳把我帶到了上海,帶到醫院他的床邊,我才第一次看到東來,他是一個很英俊的少年,當然,那時並沒有給我留下很深的印象,因為何群已經奄奄一息,我嚇壞了,好像看到我自己的父親臨死前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