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馬航事件看中外媒體軟實力差異
國際媒介
作者：曾憲琳 李楊
2014年3月8日早6點半，忙碌的北京首都國際機場沒有等來從馬來西亞吉隆坡飛來的那架波音777-200客機。當天7點24分，馬來西亞航空公司對外發布了第一份媒體通稿，宣布公司旗下一架航班號為MH370的客機失去聯係。8點23分，法新社成為第一家發布該消息的通訊社。自那一刻起，各國媒體悄悄展開較量，拉開了近一個月持續報道的大幕。
差異：“點蠟燭”和“幹貨”
馬航客機失聯後，從全世界範圍看，法新社在當天8點23分用推特發出了媒體第一聲；接下來的媒體排序令人咋舌，來自中國的@微天下（8點29分）和@央視新聞（8點33分）分別轉述了法新社的報道，而就在CNN的推特（8點44分）、新華社微博（8點49分）和美聯社推特（8點53分）還沒反應過來之前，法新社又在其新聞網站上發了一條信息更新，稱馬航的MH370是在2點40分與吉隆坡雪邦區管製區失去聯係，馬航和馬來西亞當局已經啟動搜救隊伍定位飛機，這是消息中首次出現失聯的具體時間，此刻是8點36分。①
雖然那天是周末，但得益於網絡的實時性，依然有數以萬計的網民迅速得知了消息。而真正讓國人開始擔心的，是@央視新聞在當天9點10分發布的一條新微博：失聯客機上有160名中國乘客（後證實為154人）！這條微博被轉發了19萬次，2萬多人評論。不過，消息同樣來自法新社。
載有239名乘客的馬航MH370客機，因為其中包括了154名中國乘客，它的失聯就不僅僅是一則“國際新聞”，更是一則“國內新聞”。國內網絡媒體的迅速反應，以及傳統媒體在全媒體之路上邁出的步伐，讓業界為之一振，但部分媒體隨後的報道讓人眉頭一皺。
3月8日那天，人民日報官方微博幾乎所有的微博配圖都是由蠟燭擺成的一個心形。“點蠟燭”代表著祈福、禱告或寄托哀思。然而中國媒體在馬航事件首日點起的根根“蠟燭”，佐以從2008年汶川地震就開始流行的“今夜我們都是××人”、“為××祈福”之類的煽情修辭，招來了不少批評的聲音。
實際上，“動起來”是中外媒體的共識。對馬航失聯，中國媒體不可謂不關注，采訪陣容也不可謂不強大。很多中國記者第一時間趕赴現場：首都機場、麗都飯店、越南、泰國、馬來西亞……公眾得以在第一時間看到了搜救工作，也接觸到了發布會。不過，中國媒體在關鍵信息的挖掘、證實上幾乎沒有收獲。
幾乎所有的“幹貨”都是《紐約時報》、《華爾街日報》、路透社、BBC等美英媒體深挖出來的。從兩本假護照到馬軍方承認客機失蹤前有折返跡象，到機長家中有飛行模擬器還是反對黨的支持者，再到羅爾斯-羅伊斯公司的發動機數據回傳——條條核心信息，讓在調查初期一直吞吞吐吐、態度曖昧的馬來西亞政府無言以對。“圍觀馬航客機失聯事件，CNN、美聯社、路透社、《紐約時報》等，基本壟斷了關鍵信息的發布權，並對馬來西亞形成倒逼反證，從而拚湊相對完整的信息流。”②
有觀點認為，在馬航事件上中國媒體與歐美媒體的表現差異凸顯，這一場“新聞戰爭”，“中國媒體完敗了”。
我們為何“無法到達現場”
4月7日，新華社發表文章稱，馬航事件中，中國媒體表現“疲軟”的背後，既有“不知向何處挖”的混亂，又有“挖不到信息”的尷尬，中國媒體的情報搜集和分析能力有待改進，這值得反思。文章稱，雖然已成世界第二大經濟體，中國仍有很多核心技術受製於人，馬航事件再次凸顯這個尷尬事實。
路透社報道，飛機在雷達上消失後仍然有衛星接收到了微弱信號等；《華爾街日報》報道，飛機發動機製造商羅爾斯-羅伊斯公司的數據顯示，失聯後MH370繼續飛行了4個小時。同樣的，中國的高分一號衛星在印度洋南部海域觀測到新的疑似漂浮物時，澳大利亞珀斯聯合協調中心的外媒記者圍著中國記者打探消息；中國軍用飛機在搜索區域發現疑似碎片目標，中國媒體全球首發，被西方主流媒體署名轉載。這些細節似乎都在印證一個邏輯——新聞戰爭實際上是綜合國力的較量。
MH370客機失聯17天後，也就是3月24日晚10點，馬來西亞總理納吉布在吉隆坡宣布，馬航失聯客機MH370在南印度洋墜毀，機上無一人生還。
失望與希望交織的17天，救援與報道穿插的17天。天上、地下、海中，各路媒體使出了渾身解數，步步逼近真相。然而，參加馬來西亞政府的新聞發布會也好，登上艦艇在海麵搜索也好，都與到達真正的新聞現場相去甚遠。
在馬航事件中，中外媒體的對比告訴我們：僅僅“到達”，仍然不是“媒體的力量”本身。因為，有一些新聞沒有“現場”，而有一些“現場”無法到達。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