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親眼看到了他吞蟑螂的一幕,那天是我做東,去的是家高級海鮮店。雖然有人出錢,但大家還是點了中等價位的菜,隻有一位朋友點的龍蝦價格不菲,招致大家側目。那位朋友卻說:難得來這種店,當然要選高檔的。
“人際關係的‘分寸’最難拿捏,到位與否,往往就在一念之間:是首先想到‘別人’,或是總在考慮‘自身’。布雷克在事業低潮時仍然循規蹈矩,處處替人著想,這是多麼高尚的情操。所以,願意幫他的人不少,兩個星期他就被部隊重新啟用。”
眾人沒有異議。阿烈忽然問包大人:“你說的布雷克是不是在首都待客國賓館任過職?”
“是的,你從何而知?”包大人反問。
“這個人最初都在國賓館做事。當時我義父已聲名顯赫,位高權重,而布雷克,隻是一名掌管茶酒的小職員。
“一天,初中剛輟學的我,以無名之子的身份到他的酒坊要酒喝。布雷克貌似挺犯難:國賓館規定,不能私自把酒給任何人,但如果得罪了我,後果也很嚴重。他衡量再三,從懷裏掏出剛領到的薪水,對手下跟班的實習生說:‘給我買一瓶好酒來。’
“實習生會意,給布雷克買了一瓶好酒,他親自端給我喝。”阿烈蠻欣賞他的,“他既堅持了原則,又不傷及我的麵子。這事沒多久就傳到義父耳朵裏,同樣贏得了他的敬重。後來,布雷克好像受到義父提拔,若不是他母親的關係,估計會重用他。”
包大人信誓旦旦地保證:“我所認識的布雷克就是這麼個信守原則的人物,這方麵他一點不遜色同類型的任何曆史名人。就算他暫不起事,也決不會賣友求榮,我敢用人頭擔保。”
“索卡爾目前所處的時代,亟需一位好軍人。”一心感慨,“最好像東方那位傳奇皇帝趙匡胤一樣,搞個黃袍加身,五日之內兵不血刃、市不易肆便成功改朝換代,開創新格局。”
包大人說:“我們也曾討論過發動兵諫的事,布雷克反誌堅決。”
通曉東方史學的司徒冠,在此時插話:“趙匡胤當初貴為都點檢,手中掌管皇城禁軍,而你口中的布雷克頂多算個地方小藩鎮,隻怕尚不足以撼動權力中樞。
“不過,我讚同包先生的意見——投靠此人。這是我們當下最好的出路。”他率先表態,“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我們兩個老家夥沒什麼大能耐,一於奉陪的氣魄倒是有的。唯獨,”司徒顧慮到王子和阿烈,“這兩個年輕人不能跟著去。”
“怎麼說?”包大人發問。一心不隱瞞,把一脈提出的“電台救國計劃”跟他講明。
包大人聞訊,甚為不安:“目前王國已處於一級戒備,態勢高度緊張,別說‘第一電台’,普通人想進首都亞林堡都得通過層層嚴密檢查,要完成這項計劃談何容易?”
“這我有辦法。”司徒冠說,“文化城的根·莫裏斯教授,想必你們不會陌生。就是那位時常在第一電台的講座節目中演講的教授。”
“他太有名了。”包大人表示,“根·莫裏斯,鄰近首都的王國最高學府——翰畢裏大學內最著名的教授,有著‘人類百科全書’的美稱。據說,他擁有神奇記憶力能夠一目十行,過目不忘。”
“就是他。莫裏斯和我從幼兒園到大學一直都是同學,是位憂國憂民的仁人義士。而且,他還是現今第一電台首長的恩師。隻要有他出麵,‘電台救國計劃’定可不戰而行。”司徒冠取出隨身攜帶的那本記錄王國精英將領資料的檔案簿,交到查爾斯手裏,“殿下捎上這本檔案,上麵有我的筆跡,待兩位到達翰畢裏大學見到莫裏斯,就把檔案交給他,跟他說,‘司徒冠以性命相托,務必幫忙’。”
“事態正急速擴大,到處戒備森嚴,究竟該如何瞞天過海,潛入文化城的最高學府,是個棘手的難題。”查爾斯不無擔憂地說。
無名烈似乎擺脫了哀傷的陰霾,道:“先去古根郡,那裏位於海格市東邊七十公裏處,我有個小學同學在該郡開了一家快遞公司,常常來往於文化城。我們兩個可以一起去找他,隻消混進他的快遞車,定可順利潛入翰畢裏大學。”
“好主意。”查爾斯說,“事不宜遲,我們馬上就動身。”
“稍等。”阿烈垂首道,“我要拜托阿米奴婆婆的鄰居,安葬他們祖孫二人。”他輕輕放下提西,伸手從口袋裏掏出一塊長生金牌。這是義父早年送給他保平安的,無名烈自幼視之如珍寶,片刻不離身。
他攥著明晃晃的金牌,起立,走出屋外。阿烈痛下割舍的決心,準備拿金牌當作安葬費交給阿米奴婆婆的鄰居,勞請對方幫忙操辦他們祖孫倆的喪事……
了卻恩怨以後,包大人和一心、司徒冠,率領舉事民眾前去投靠陸軍第14分部的司令布雷克;無名烈就近在路邊騎了輛沒熄火的警用摩托車,載上查爾斯全速駛向古根郡;至於一脈和消逝一組,時下已身處開赴富金市的火車了。
一批革命義士至此分成三路,為了救國救民的大願,各奔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