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參商雙刃,消逝悔不當初!
此刀無情,觸之喪偶……此刀無情,觸之喪偶……
雙刃的刻字好比蔓藤長滿他腦海,當時犯忌將雙刀相觸折斷後,那隨風飄散地深藍色熒光粉,曆曆在目……不該犯的錯誤,撬開了他心頭那隻打上封條、裝著隱憂的箱子,莫名的不安死灰複燃。
“你似乎心神不寧。”玉繩輕聲問他,“心裏可有顧慮?”
“隻是回想起些許不愉快的事。人難免有雜念。”
“九年前就覺得你心裏藏著許多事,可我那時不好問,怕觸痛你內心的傷口。如今,我想知道,你還願不願意告訴我?”
“你可曾聽過‘瑪多島事件’?”消逝眼裏流露出痛徹心扉的哀傷……若非玉繩所問,他絕不願重提往事。
“聽過。一則震驚世界的大事件。”
“我就是那起事件的遺孤。”消逝揭開不堪回首的記憶痂皮,生硬道出那段刻骨銘心的血仇……
火辣辣的豔陽,令人無法直視。海麵微波蕩漾,水天一色。零零散散的海螺,在潮濕而又堅固無比的防禦牆下層緩緩蠕動。成群的候鳥每年都要往返這裏一趟,當中有幾隻飛得格外的高。假如要比喻歸類,它們類似於人潮人海中自命不凡、好高騖遠的一群。
銅牆鐵壁的壁壘底下,起伏地波濤接連拍打著礁石以及牆麵,嘩啦啦,激起層層浪花如雪。海鷗翱翔於天際,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
陣陣海風夾帶著淡淡的鹹味粘稠了空氣。海風無孔不入,仿佛能吹進人們的心中,卻似乎吹不透海中這個戒備森嚴的軍用島嶼。
該海島名為瑪多島,是座碉堡型軍事要塞。迄今,它經曆過大小戰事數十場,打退了敵軍一次又一次的入侵。無論麵對驚濤駭浪,還是槍林炮雨,它永遠屹立不搖於海平麵上。
“瑪多島要塞”的名號令無數敵人為之膽寒,讓受它保護的島民肅然起敬,因此它又被世人譽為“海上刺蝟”。
午間,司令官邸奏響典雅的鋼琴曲,音符跳躍,引得庭院站崗的士兵也隨之神采飛揚。驀地,一聲怒斥,琴聲戛然而止!院中士兵認得這個聲音,就像受到支架固定似的,站得筆直,連瞳仁都不再搖曳!
彈琴的男童手指僵直,年僅九歲的他,膽小而文弱。這讓發出怒斥的中年軍人倍加厭惡!孩子白淨的外表,還有瘦弱的體格,似乎有礙觀瞻,他無一看得入眼。
迫於軍人的威嚴,孩子那玉蔥般纖細的手指瑟瑟發抖,身形萎縮,嘴唇緊閉。他罕有犯錯,卻長期承擔負罪感,罪人的待遇,使其無所適從。
中年人著筆挺軍裝,俊朗的麵目仿佛徽章,是士兵的依賴和信仰,高大的身材,腹背通健,扛得起,靠得住。也許係軍旅生涯太久患上職業病,他為人過於硬朗,對待親子過分嚴苛。
當下,這位自以為恨鐵不成鋼的軍官,又在硬逼葡萄結出南瓜果實了:“有時我真以為你是我的女兒,消逝。我知道你的性格偏向你母親,她是位優秀的音樂家,我也喜歡音樂。
“可你不能隻用左眼看世界,把右眼蒙起來,眼睛荒廢一段時間不用,就會瞎掉。你熱衷於音樂,我接受,學文學,我也同意,可你連最簡單的體育運動都不會,問題就大了。”
男孩閉口不言。
軍人地訓斥頗具法律性的教條意味,若非對自己的兒子,他很少說這麼多話:“我都忘了說過你幾次了,每每好言相勸,你總是屢教不改。
“如果你還認為自己是我消戰的兒子,如果你將來還想做個真正的男人,那就給我聽好了——我不奢求你參軍上陣做英勇戰士,血戰沙場,馬革裹屍還。你可以選擇當‘次品’或者‘瑕疵品’,但不允許整天坐在這裏附庸風雅,彈琴奏樂……”
司令消戰的聲音格外陽剛,使斥責聽起來倍加嚴厲,就像把生硬的雞骨頭硬塞進嘴巴裏。兒子的自尊心受到踐踏,勝似扒光他的衣服,拋棄在大街當中。
每次承受父親地責罵,消逝必自我封閉,如同啞葫蘆,顆顆淚珠流過略挺的鼻子,滴落在黑白分明的琴鍵上——淚水是他無聲的反駁。
沉甸甸的軍威壓垮了他對藝術的熱愛,摧毀了稚嫩的童心。消逝突然放聲悲吼,憤而起身衝出屋外,拚命朝官邸後麵的山上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