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著,我現在就回去拿筆記本和存折,順便向酒店辭職,也和珍香道別。你等我回來。
為何你竟一去不複返:消逝怎能接受?
此刀無情,觸之喪偶……此刀無情,觸之喪偶……
這一晚,消逝心態由喜入悲,急轉直下:一夜之間從“他鄉遇故知”,到“生死兩茫茫”,變化之劇,起伏之大,可用此際冰窟行程的前後溫差來比喻。
想報仇的話,就趕緊變強吧。琉璃湖是個不錯的選擇,那裏有冰邪魔神的傳說……
陰陽地言語是排入消逝瞳孔的最後一幕畫麵——他已瀕臨死亡邊緣,眼皮緩緩合攏,肢體仍靠慣性前行。“琉璃湖”、“冰邪魔神”,兩個聲音在他耳邊無休止徘徊……
驀地,他在跨步前進時,感覺鞋尖挑起了一個方形物。這是一個古舊的盒子,盒子受力上浮又讓玉繩的手指勾到盒蓋,古盒因此打開,一道深藍色冷光隨之釋放,妖異得仿佛來自邪魔領域。
陰冷光芒凝聚,看似虛擬的影像實質化,形成一尊身形修長的魔神,攔住消逝。它兩手抓住少年的肩膀,浮出水麵,立足湖泊。
消逝眼皮底下的縫隙滲進一絲冷輝,急凍仿佛手術台上地電擊,使之蘇醒!
親臨神跡,他不可思議地注視這名似幻似真的神明!
它,長發披肩,相貌冷峻,軀體外圍遊離黑鑽般的炫光。神的寒氣已充分抑製,可單是呼吸,人鼻孔內的鼻毛就凍成細微冰棍。
“你是誰?”消逝問。
“冰邪,五行水族至高神,火神阿燃的宿敵。”魔神冰邪稍作言語,消逝的發梢便似北國寒冬臘月的樹梢,結冰凝玉。
他胸腔膨脹,心肺受惡寒入侵,吐納氣息猶如哮喘病人,問話十分吃力:“你…是魔神?”
“‘神’,這個人類冠以的美稱,我丟得一幹二淨了。不知被封印了多久,我才候到翻書的你,見到我等的人。而今機緣一開,宿命立現。”冰邪凝視消逝,望眼欲穿。它等待這一天,等了千萬年之久。
“我不曾打開過封印之書,你又如何會出現?”
“你尋死的步伐無意中帶起了一個不腐木盒,再經懷中女屍之手一觸,便開啟了盒蓋。打開的那隻盒子裏麵,就藏有一部封印之書。”
消逝瞳仁往下,懷中的玉繩結出一層冰霜,仿佛新娘的婚紗,遮蓋血淋淋的醜惡。是她親手開啟這段黑色的契機,叫消逝全心全意的接受冷酷之神的洗禮。
“年輕人,在想什麼呢?是否願意坦然接受命運?或者刻意與之背道而馳?”
“接受能怎樣?背道而馳又如何?”他問了兩個問題,冰霜已由發絲凍到衣襟。
冰邪嚐試收斂寒氣,近乎底線:“我見你一身嗔氣,必有深仇大恨未報。若你願與我定下製約,便可獲取世人求之不得的‘寒冰神能’,助你報仇雪恨;
“若你無意,大可再沉入水中去死,我絕不會再救你第二次。你抉擇之前,我敢斷言,你不會急於求死。由你殉情之舉,可見你是個用情至深、執念至重的人。但凡偏執者總是看不開、放不下,我猜你定會選擇複仇。”
“或許吧……”消逝望著懷裏的玉繩,想問,三岔口往哪走?你還陪不陪我?驀然驚醒:她已先走一步。
冰邪看中了消逝身上獨一無二的特質,與之氣味相投,自然不甘錯過:“很久很久以前,我也曾為複仇磨礪求學。
“當時我是老師的得意門生,不知為何,老師對我苛刻甚深。”冰邪講述,“一天授課時,窗外神樹上傳來婉轉的靈雀鳴叫,室內的神魔弟子紛紛向外張望,我也望了一眼。就是這一眼,老師卻隻嚴責了我一個。
“我委屈地抱怨:‘我犯的錯誤並不比別人重啊。’
“老師說:‘要駕駛馬和羊上山,如果是你,你會選擇鞭打馬還是鞭打羊?’
“我這才悟到老師的良苦用心,答:‘當然是鞭打馬,因為馬兒跑得快,才值得鞭打,羊兒卻不具備這種特質。’
“是做一隻不被打的羊,還是做一匹被鞭打的馬,在鞭打的怨恨與痛苦中認識自己的價值,將是你一生懦弱和痛快的分水嶺。
“依我看,你不像羊,是匹良駒寶馬。”它的言辭極具誘惑性,“情連綿恨亦不絕,既然愛已無法挽回,何不選擇‘恨’?快意恩仇,夫複何求?”
“你說,我該怎麼做?”消逝那顆因情枯竭的心被仇恨喚醒!除了複仇,他別無所求。
“此刻,我們定下製約:受我寒冰神能者此生便是火族宿敵,不可親,不可愛,視之為仇,與之為戰。如想突破瓶頸邁向巔峰,就必須殺了火神阿燃的繼承者。你若同意,就放下手中摯愛,與我對掌?”冰邪朝消逝伸出極寒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