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藍月(1 / 2)

俗話說,“不是冤家不聚頭”。二人異地重遇,無名烈頃刻笑意全無,好比賊偷遭物主人贓俱獲,頻頻道:“認錯人了!認錯人了……”

“別怕。倘若你真有烈陽吼的獸鱗,我不會跟你計較;膽敢欺詐,你的下場會超‘風光’,風光大葬的‘風光’!”米雪兒的眼神似母老虎看中了小山豬,巴不得將無名烈開腸破肚,敬天祭祖。

滑頭的無名烈不接話,隨便轉移話題:“女王陛下,您得了寒疾還穿這麼少,難道不冷嗎?”

“再冷也要保持性感呀。”菲怡女王俏皮地吐舌,像個裂開後露陷的包子。

“陛下,在為您獻上鱗片之前,我想先跟你談談有關烈陽吼的事,還有鱗片的正確用法……”無名烈向女王道出他獲得鱗片的原委,理清烈陽吼與百姓間的誤會,連帶感激送行的女警。敘述中不乏浮誇虛假之詞,隻為表彰自身的功績。

末尾,他才心甘情願地獻上那十餘片獸鱗,供女王救治飽受“惡寒瘟疫”之苦的子民。

夏賓省,消逝在貝恩學院手刃玉鬥後,漫無目的地走著,一直走,仿佛行屍走肉……

他腦袋裏淨是玉繩的畫麵,時不時遭恨意塗鴉成黑幕。他看花非花,看水非水,漫漫人生路何處是歸鴻?縱使頹廢潦倒,但多年的殺人技法已養成習慣,他地步伐仍靜得似乎未觸碰過地麵,忽而踏出鬼步,若隱若現常人所不能見,猶如一縷幽魂飄蕩在人間。

人生好似風飄絮,消逝猶如歸根落葉,重返琉璃湖——愛人的墳墓。故地重遊,觸景傷情,昨夜經曆的生死沉浮,好像畫軸鋪開,叫他傷上加傷!心痛到了極處,人步履闌珊,走一步便是一口血……

一步,兩步,三步……漸漸地,消逝倒下了,倒在了冰封的湖麵,如同一匹垂死的獨狼。胸前那枚吊墜就落在他左眼角,抹了淡淡的憂傷藍,宛如一彎憂鬱的月牙,勾動昔日回憶。

九年前的那一天,殘留餘溫,溫暖消逝心房……

那天是個禮拜日,索卡爾的海格市中,受苦受難的人們顧不上禱告,但求溫飽——如他——年幼的消逝。

街道中,寄托人們信仰的教堂,正在發送免費的麵包和牛奶,以上帝之名救濟無家可歸的遊民。顛沛流離的小消逝也去排隊領了一份,然後孤獨地走進一條小巷裏,像隻曆經風霜的倦鳥回到小窩,行將吃下這頓索然無味僅可維係生命的食糧。

他沒留心,有個醉酒的賴漢也跟了進來。那人像條泯滅良心的瘋狗,對著他就是一頓拳打腳踢,進而搶走他的食物,跌跌撞撞出巷。消逝被打到趴下,鼻青臉腫,但他由始至終一聲不吭,以致外頭沒人曉得有個小孩在挨揍。

隻有一條瘸了腿的白色流浪狗,顛顛簸簸地走進巷子裏。它為消逝叼來了半塊滿是汙跡的麵包,之後又一瘸一拐地走了:這些日子都是它在陪伴消逝,消逝也隻信任這些動物。

饑腸轆轆的小消逝,伸頭啃食地上那半塊肮髒的麵包。人隻要餓怕了,就會視食物如生命。忽然,耳邊傳來一個小女孩的話音:“吃麵包要喝水,噎著了很難受的。”

消逝怯怯地抬起頭,失色的瞳仁讓一位仙子般漂亮的女孩注入生機!她手上拿著一瓶礦泉水,示意他拿去。消逝頓時慌了:這女孩長得太好看了,好看得令他沒有勇氣直視,可視線又確實難舍難離。

“你怎麼不說話?”女孩長長的睫毛像扇子開合,那一雙明亮透澈的大眼睛裏裝了個滿臉是傷的孩子。可憐他貌似還是個啞巴,木訥無言。

“我路過的時候看見你受傷了,還在吃麵包,就給你買了瓶水。”女孩拿著礦泉水在消逝麵前晃了晃,胸前一條藍寶石吊墜隨之搖曳發光。

消逝像個傻子,老不說話,也不伸手拿水。

“我知道你能聽得懂我說話,換做別人早取水了,可你在意人。你必定受了好多委屈吧?我看你的眼睛裏好像有好多悲傷。能講給我聽嗎?我好想聽你說話。”

消逝默默地低下頭,雙眼卻不受控製地老去瞧女孩。

女孩似乎明白了對方的心思,笑道:“你喜歡我的項鏈是嗎?它叫‘藍月’,是爸爸送給我的生日禮物。

“傳聞,它原是極北酷寒之地一種罕見白狼的眼睛,當中飽含‘忍耐’,有學者拿它做為‘忍耐’的代名詞。那種狼無論天氣多麼寒冷、環境多麼惡劣、生活多麼痛苦,它都能忍受。

“並且,它們一生隻有一個配偶,非常堅貞,死後還會協同化作一顆結晶,就是這種寶石。”她捏著吊墜,使它更貼近男孩一些,“不怎麼幸運,我的藍月好像是匹獨狼留下的,爸爸說隻有獨狼才會變成月牙形結晶,因為它們還沒‘圓滿’就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