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弑師孽徒(1 / 2)

陰魔:就是色、受、想、行識的五蘊,浮屠將此五蘊歸結於劍意。此魔非但是屬於內魔,又屬於外魔。因為色,是外魔,受、想、行、識,是內魔,乃生死的苦果。陰,是舊翻譯,蓋覆的意思。因為色、受、想、行、識的五種,蓋覆清淨的真性。蘊,是新翻譯,積聚的意思。因為色、受、想、行、識的五種,積聚生死的苦果。

但這陰魔,不外乎銫魔和心魔的二法。而一切眾生迷著無情虛幻的銫魔,迷著有知妄想的心魔。從此顛顛倒倒,是是非非的產生眾多的魔境出來。

心魔,即浮屠罹患之心病、罪惡之症結:此魔是身內所起的心魔。是屬於內魔,乃生死的主體。所以最初修道用功的時,對於順合的境界合於心意的,就起貪欲的心魔。對於違背的境界逆於心意的,便生瞋恚的心魔。

對於事相和理性,都不明白,就起遇癡的心魔。對於一切人物上,有喜著好勝的念頭,就生憍慢的心魔。對於一切人物上,無徹底的明了,就起疑惑的心魔。對於人物上,著我著我所等,就生身見的心魔。對於人物上,執斷執常,執有執無,就起邊見的心魔。

為於人物上,撥無因果,就生邪見的心魔。為於修道用功上,錯亂用心,非聖人果反計聖人果,就起見取的心魔。對於修道用功上,誤入邪路,非出世因反計出世因,就生戒取的心魔。

這等心魔,全是見見思的煩惱魔中,所分的類別。若是細分,真真沒有限量了,若要細言,真是極多極多,辭莫能窮的。而各種的行相,更是無窮無盡。

浮屠墮入魔道遭受的煎熬,亦如魔之形象,無窮無盡!他又將所受艱難困苦加害外人,當真惡性循環,仿佛無間輪回之縮影。

某一天,浮屠用殘酷的手法虐殺了自己的授業恩師劍鬼,達成了隱瞞多年的夙願。砍頭的前夕,他把“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這八字箴言,原封不動地奉還予恩師。浮屠篤信:我就是“風”,一波足可摧殘如畫江山、破壞成規定理的血色暴風!

此刻的櫻花林內,浮屠病態猶存,越積越深:他玩膩了人頭,就扔到樹頂,隨性地走了。殺人的像風來去自如,無拘無束。可憐的威廉,屍體被拋棄在櫻花林,好比美人顏麵一塊礙眼的膿瘡。

死者無人收拾,狂人影蹤飄忽不定。忽隱忽現間,他路過寒山寺的山腳下,寺內的不動法師隨即開眼,念道:“南無阿彌陀佛…魔終究是魔,本性難改,再無回頭之路。”

法師原本深信,“佛門無不可度之人”,但稍稍感覺到大師兄那異於常人的氣息後,不動的信念就為之動搖了。凡是跟這樣的異類接觸過,哪怕隻是握個手,就一輩子都忘不了。何況,“假行僧”是領教過對方的厲害的!如今,浮屠外放的魔氣,甚至超越了當初弑師時期,已然泯滅人性,無可救藥。

狂魔一貫來去匆匆,似風一般捉摸不定,不動的心情因他久久難平,仿佛徒手挖礦地傻子,不知適可而止。法師挖掘出的,不外乎恩師慘死的畫麵,這如同揮之不去的陰影遮擋光明,好似長在骨肉上的刑具,剝奪他解脫的權利。

不管他如何念誦經文,心魔終究占據於心,使其掙紮,再掙紮!悔惱如火,憎恨似潮,一波波推波助瀾,平複遙遙無期……

距今十四年前,那是冬天裏的一個傍晚,劍鬼在“不動明王廟”門外偶遇一名孤兒。孩子的衣服單薄,身體凍得直哆嗦,可眼裏找不出一絲畏懼,看不到一點哀傷。劍鬼端詳了他良久,孩子的表情兀自沉穩硬朗,讓人聯想到廟裏供奉的那尊莊儼肅穆的不動明王菩薩。

孩子既不肯折腰,也不理睬,更不乞憐,似乎不屑他人的施舍。由此,劍鬼認定此子非同一般,定是可塑之才。緣分使然,他便好言安撫,將孩子收為門下二弟子,取名不動,喻意“八風不動,慈悲心固,永不動搖”。

不動自幼聰慧過人,但凡師父所傳授的劍術,他隻需過目一遍即可使出。盡管僅為模仿,其動作總是毫厘不差,可圈可點。若恩師再稍作指導,他便能融會貫通,屬於世所罕見的天才型劍士。

此等天才較之兩位同門師兄弟,又似一時瑜亮,有所不及。且不說大師兄浮屠進步有如神助,單論小師弟消逝的悟性就遠勝於他,這令不動倍感失意。其失落感猶如高中時期的全校翹楚,進入頂級大學後變作泛泛之輩,那般悵然若失。

之後,他靠不懈的努力趕上消逝,與其並駕齊驅。而大師兄則成了不動一生追趕的目標,縱使一直無法超越,他依舊孜孜不倦。

如此這般過了數年,當不動年滿十五歲,已將恩師畢生技藝全部領悟,達到劍術大成的境界。是年,他決定旅外修行,以苦行僧的身份尋求突破。獲得恩師允許,他們師徒便天各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