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並未留他,我伸伸懶腰,做了一天的事情,實在很困。我說,“回去吧,明天早上八點準時到。順便帶上離婚協議書。”
他卻說,“既然是兩天,便是兩天。今晚就在這裏吧。畢竟還沒簽字。”
還沒簽字,這裏就是他的。我也知道,生意人是講信用的。
他起身的時候,我叫住了他,指了指桌子上的那些珠寶盒,裏麵都是他送我的珠寶首飾,“連城,這些你帶走吧。”
那些都價格不菲。
昏黃的燈光下,他的影子被拉長。
他冷冷的瞟了我一眼,聲音不帶半點溫度,“留著,不然傳出去別人還以為我刻薄了你。”說著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我的眼淚,就這麼淬不及防的掉了下來。
這五年來,想來,真難為他了,做了五年的戲。
……
不知過了多久,我起身去洗手間洗了個臉。這時李嬸來敲門,端著一杯牛奶,“小姐,先生說他的藥在你這裏。”
我了然。
接著我接過牛奶,跟她說,“下去吧,等一下我把牛奶端過去就好。”
李嬸有些擔憂的看著我,眼神飄忽不定,言辭閃爍,“小姐,剛剛,先生好像很生氣的樣子。”說著她低下了頭。
看來,連城發脾氣了,把李嬸嚇成這樣。
我不解,“為何?”
李嬸的聲音更小了,“不知道。”
再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於是我讓她下去休息。臨走時,李嬸跟我說,“小姐,你小心些,別惹先生了。”
我不知該哭還是該笑,我何時惹他了。
我愛他,怎麼舍得他生氣。
不過她的關心讓我的心有了一絲暖意。她是這座城,唯一關心我的人。
我走去床頭櫃子旁,拉開抽屜,在瓶子裏取出一片安眠藥,轉身走進洗手間,扔進了馬桶裏。很快,旋渦的水衝散了那片安眠藥,無影無蹤。這樣的舉動,我持續了兩年多。隻是他不知道。他一直都以為我每次端給他的牛奶裏,依舊放著一片安眠藥,因為他睡得安穩,所以也沒有懷疑過。我更加確定,他隻是心裏作用而已。
連城,我希望你有個好的身體。
看著純白的牛奶,我嘴角彎起一絲苦笑,連城,這是最後一次為你端牛奶了,知道嗎,我很珍惜。
端起牛奶,走去書房。
房內,連城站在落地窗前背對著門負手而立,衣線筆挺如新,認識他到現在,他一直都是長身臨風,高貴得像不染人家煙火的王,讓人著迷。
我把牛奶放在桌子上。聽到聲響,他轉過身來看到是我,似乎很生氣。眼底的深邃如同旋渦,深不見底。明顯的氣壓驟降。他沉聲問,“房子為什麼要改?”
我走去沙發悠閑坐下,答非所問,“我有件事要求你幫忙!”
他眉峰微聚,看著我,毫無保留的把厭惡表露出來。我知道他最討厭的就是任何事情脫離他的掌控。可能我脫離了他的掌控了吧。
“說。”
我說,“明天把家裏的傭人都遣散吧,你知道我沒錢的,沒辦法給他們結工資。你走了我不好收攤。”
“為什麼?”
我低頭淺笑,“我一個人用不了那麼多的傭人。再說了,換一換,新人新氣象不是。房子也是。”
他沉吟片刻,看我,點頭應承,“好。”
目的達到了,我也該走了。
起身的時候連城卻叫住了我,他瞥了牛奶一樣,淡淡的問我,“你放了幾片?”
我楞了一下,目光落在了牛奶上麵,隨後反應過來,笑意盈盈,鎮定自若,“一片。”
他若有所思一下,垂眸,重新望向窗外的那一片海,像是有些苦惱,說,“這幾天我總睡不好,估計要多放一點。”
我大吃一驚,“不是一直以來都挺好的嗎?怎麼就要增加了呢?”
他沒回頭,聲音聽不出什麼情緒,“幫我放多點吧。”
我的心很疼,很疼,心疼他。
看,我就是這麼沒出息。
我沒再說什麼,拿起牛奶走了出來,關上門,一飲而盡。
接著又去廚房親自給他重新煮了一杯。再次走進書房的時候,他還在原來的那個地方站著。我說,“我放多了半片。晚安。”
他回頭,對我說了聲,“謝謝。”又重新扭過頭看向窗外那片深沉的海。
不知是不是錯覺,我竟然覺得他剛剛的眼神有些溫柔,聲音也有些溫柔。
我想,我肯定是想他想瘋了。
想他,想瘋了。
我看著他的背影,想伸手,卻縮回。
你有沒有愛過一個人,愛得像我這樣,他近在咫尺,我卻思念成災。
不舍也好,什麼都好,終究是要離開的。
我抽回思念,走了出來,關上了門。
……
一覺醒來,陽光燦爛的早晨,我感覺有些冷。這是最後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