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病中
醫生仔細地給夏涼檢查了一番,一邊叮囑她:“你並沒有受傷,由於急救措施做的很好,沒有吸入大量有毒氣體,現在已經沒有影響了···”
夏涼認真地聽醫囑,偶爾會問一些細節。等醫生出去後,她又重新躺下,不一會兒腦袋昏昏沉沉地又昏睡過去。與其說是這次事故對她造成了影響,不如說是這次事故讓她想起了媽媽,那個溫婉美麗的女子,是被汽車意外爆炸帶走的,當時她跟爸爸就在不遠處,前一秒父女兩人還喜笑顏開,後一秒便墜入人間地獄。她還記得汽車爆炸的碎片劃傷了她的膝蓋,直到現在,膝上還留著淡淡的狹長疤痕,看到那到淺痕,她就會想起那個午後,那個火光衝天的場景,那聲震耳欲聾的爆炸,驚慌尖叫的人群,呆愣而後狂躁嘶喊的父親,還有猩紅的血。
她從來沒有忘記過那個場景,也從來沒有忘記過是誰帶來的痛苦,那些都不可能當作沒有發生過。她這一生,就是被詛咒了,被情所咒。
林川非進去的時候就看到臉色蒼白的女人皺著眉頭睡著的模樣,那有幾分楚楚可憐的樣子牽扯著他的心髒,他來到她身邊,坐下,執起她的手,輕輕的包裹住那雙白皙柔軟的手,一動不動地坐著。
他想:如果你醒來時,我們仍能這樣該多好。
有人說往事如煙,卻不知正是往事,讓我們與那人相隔萬水千山,也許這一生都不能再遇。
溫和的陽光鋪滿了整個病房,男子挺拔的身影依然移動不動,沒有人能窺測他的內心,可一時的安寧怎麼彌補得了那麼多虧欠呢?
夏涼再醒來時已經是夜晚了,病房裏柔和的燈光下,韋珂正在翻一本雜誌,正是尚遠為帝景集團出的那一期,那個鐵灰色手工西服套裝配白色襯衫的俊朗男人,正從精裝封麵上沒什麼表情的望著她,夏涼有些心虛,不知道韋珂知不知道林川非白天來過的事。
“珂子,這麼晚了怎麼還在這裏?”夏涼開口問道,嘴角帶著清淡的笑,其實現在才八點多鍾,她這麼說隻想掩飾一下心虛。
韋珂聽到聲音,立馬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向夏涼走去,一驚一乍地說:“誒呀,我的小姐,你醒啦!怎麼樣?有哪裏不舒服嗎?餓不餓?話說這次的事情真的很驚險···”
夏涼有些無語這女人,表麵上多麼恬靜美麗的女人呐,偏偏是個急性子。
夏涼終於忍不住打斷她連珠炮似的發問,“沒有沒有,我好得很啦!隻是真的有點餓了。”一雙清澈的眼睛亮晶晶地看著韋珂,表情很是無辜。
韋珂被夏涼的眼神看的不好意思起來,呐呐地說“哦···我去買吃的,你想吃什麼?”
回過頭又丟下一句“如果我是男人,肯定立馬把你撲倒~~~”,就飄出了病房。
夏涼無奈地笑笑,許是病了才摘下了麵具,很久都沒有這樣開玩笑了,忽然覺得自己離那些無憂無慮的時光很遙遠了。
以前的夏涼是安靜的,隻是安靜而不是現在的寂靜,以前的夏涼雖然不會大哭大笑,可偶爾還是會偶爾露出聰敏狡黠的一麵。以前的夏涼,她自己都覺得模糊不清了,那些泛黃的時光恐怕再也回不去了。現在的夏涼會在某個咖啡館的玻璃窗前,寂靜地喝著咖啡,偶爾還會記起一些舊事,記起有那麼一個人,以及那些白衣飄飄的年華。有人說青春是用來懷念的,她初聽時隻覺文藝矯情,現在她的確變成了那個懷念青春的人。林川非曾經說她不是一個愛懷舊的人,她沒有偏愛的位子,沒有偏愛的味道,也沒有偏愛的顏色,她沒有這些習慣,對一切都隨機抽取,所以也就不會有懷舊的機會了。
他說這些的時候,輕輕的圈著她的手臂緊了一下,又接著說:“我怕你有一天也忘了我,就像前一次你坐過的位子被別人坐了,你換一個就是。你也會輕易的就換了我。”
她怔怔地聽著,許久才輕笑道:“我是嗎?”她沒有承諾,在這場戀情裏,她放不下固執,她想要愛情,卻又害怕付出的得不到回應,她不想當一個輸家,盡管他表意已經那麼明白,他已表現對她的在乎,依然沒有讓她完全陷落。在感情的世界裏,隻有一個人訴說,這個人終究會疲倦的。
林川非吻了吻她的頭頂,輕輕歎息:“你明明知道我想要什麼。”
他將她圈在胸前,說話的時候胸腔微微震蕩的節奏傳過她單薄的背,再傳到她的心房,似乎他胸腔震蕩的的節奏就是她的心髒跳動的節奏。她看不到他的表情,這樣她才抑製了心中微動,向身後的胸膛靠去,閉了眼享受夕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