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 青春情劫(1 / 3)

情劫

夕陽西下,麵向大海,迎風。

深秋的海,低聲嗚咽著,絲絲寒意侵襲著我。

一年來,我已記不清來這裏多少回了,對岸,那些曾讓我魂牽夢縈的人,她們還好嗎?

(一)

2006年的10月份,因為我成功地為公司拉來一筆至關重要的訂單,被提拔為銷售部經理。隔不久,總公司要求各分公司選派兩名人員集中培訓,領導興奮地拍著我的肩膀:“成輝,你和公關部的溫經理一道去吧,好好學習,積累經驗,你會大有作為的。”

我興奮地點點頭,將自己裝扮一新,等著與溫經理同搭西去的列車。溫經理是公關部的紅人,高挑的身材,精致的五官,一身藏青色的工作套裝更顯其端莊秀美,根本不象是四十歲的女人。

看她款款向我走來,我急忙迎上去:“溫姐,我來幫你拿行李。”

她莞爾一笑,露出兩個甜美的小酒窩:“謝謝你。”

進了臥鋪車廂,溫姐與我相對而坐,目不轉睛地盯著窗外。正值秋天,無邊的稻田翻著金色的波浪,紅紅的高粱象是燃燒的火把,我興奮地指指點點,溫姐卻隻是微笑著一言不發。

“總想看看你的笑臉……”一陣悠揚的歌聲響起,我忙轉到過道裏接通了手機。

“若塵哥哥,你怎麼不上網,不知道我在等你嗎?”電話裏響起一個女孩的聲音,她是我的一個網友,名叫“菁菁草”。

“我正出差呢,沒時間和你聊天了。”

“哦,那你記得給我發短信哦。”

“知道了,少上會網,注意休息哦。”

待我回到車廂時,溫姐正拿著一盒巧克力吃得津津有味。我不禁瞪大眼睛:“溫姐,你這樣吃巧克力,不怕發胖啊?”

她淺淺一笑:“這是我工作疲勞和饑餓時的營養品呢,來一塊?”

“我不喜歡吃,脂肪太多。”我忙擺了擺手。

“我倒是挺喜歡這種苦中帶澀、微苦粘稠的滋味,就象是我們的生活……”她若有所思地說道。

這時,手機又嘀嘀響了起來,菁菁草發來一信息:“我好想你啊。”我看了看若無其事地裝到兜裏。

溫姐笑著問:“女朋友吧?”

“什麼呀,一個不懂事的孩子,今年才二十來歲。”我聳了聳肩,補充一句:“她就是我一網友。”

溫姐向後靠了靠,一本正經地說:“年輕就是好啊,可以衝動,可以張揚,甚至可以犯錯誤,也不會有人說你什麼。”

我正要開口,手機又響了起來,菁菁草在電話那頭吼了起來:“你這人真沒勁,發了信息怎麼連個反應都沒有,我好孤單……”說著說著竟然哭了起來。

“哦,就你一個人啊,你的父母呢?”我忙追問。

“不要提他們,我隻想和你說說話,若塵,隻要聽到你的聲音,我就不害怕了。”

我隻好對這個女孩一通好話。

“看來這女孩喜歡上你了吧?”溫姐直逼著我。

“溫姐,你別開這種玩笑,我都三十歲的人了,人家是個孩子,剛上大學一年級。”我不敢看她的眼睛,吞吞吐吐地回答。

“上大學?應該和我女兒差不多大。現在的孩子叛逆著呢,說是年紀大一些的男人才成熟。你沒聽說過嗎?”溫姐詭異地笑著。

我笑笑不再言語,我無法說清對菁菁草的感覺。雖然我們沒見過麵,但從聊天中,我能夠感受到她身上的青春活力,我不得不承認,在單身宿舍裏住著那兩年,她陪伴我渡過了漫漫長夜,我甚至一度離不開她甜膩的聲音。

可她隻是一個孩子,一個正在上大學的少女。

她說過,我是她最值得信賴的異性朋友。聽聽我的聲音,她才能睡得安心。我一直不願意承認,這就是所謂的網戀嗎?

想著想著,我便迷糊了。

不知何時,感覺有人推了推我的胳膊:“小成,快醒醒,到站了。”我睜開眼,溫姐站在我麵前。

我拎著行李,與溫姐湧在人群中下了車。因為已是深夜,還刮著風,我和溫姐凍得瑟瑟發抖。在快要走出地鐵的時候,一個披頭散發的老頭突然從拐角處躥了出來:“天靈靈地靈靈,太上老君來捉妖。”溫姐嚇得“啊”一聲緊緊擁住了我。我的心頓時狂跳起來。

“哦,對不起。”她轉瞬放開了手,臉上泛起了紅暈。

一路上,我們之間開始變得沉默。

(二)

我們住的地方是總公司統一安排的,我和溫姐分別住在兩個樓層。每天我們都要相跟著去聽課、進餐。

那天中午,我在喝湯時,不小心淋了一身。回到賓館後,溫姐熱心地說:“你脫下來,我幫你洗洗吧。”

我忙拒絕,可溫姐沉著臉說:“我們一塊出來的,做姐姐的理應照顧弟弟,不要和我客氣了。”

第二天,溫姐將洗得幹幹淨淨散發著洗衣液香味的襯衣遞到我麵前時,我覺得周身的血液開始沸騰。長這麼大,除了母親,還沒有其他女人對我如此體貼入微。

轉眼,一周的培訓結束了。最後那天晚上,總公司舉辦了盛大的酒會。各分公司的人紛紛來找溫姐碰杯喝酒,眼瞅著溫姐一杯杯的下肚,我有些擔心。我搶過她的杯子:“我替你喝。”

“不行,不行,早聞溫經理芳名,今日一見,果然楚楚動人。溫經理若不喝豈不是不給我們麵子。”

溫姐在這群油頭粉麵的男人堆裏揮舞著手:“我喝,我喝,酒場上麵論英雄,誰說女子不如男。”我奪過她的杯子,一把將她拉了出來。

她跌跌撞撞地走著,我扶著她的腰,她將頭倚在我肩上,一股酒精混著香水的味道飄入鼻腔,我使勁地吸了吸鼻子。

她一頭栽在床上,嘴裏喃喃自語:“為什麼?難道女人想出人頭地就是不安分,不守婦道?為什麼,我有什麼錯……”她嗚嗚地哭了起來,長發遮住了臉。

我立在床頭,呆呆地看著這個平時在公司裏昂首挺胸、目不斜視的女強人。

“溫姐,你喝醉了,早點休息吧。”

“別叫我姐,叫我硯秋……”她有氣無力地說道。

看她睡著了,我輕輕地為她蓋上了被子,然後拉上了門。

第二天,我起床後,發現溫姐已經將行李收拾得整整齊齊,正站在樓下的總台前等我。

看我下樓,她眼皮也不抬,隻是一個勁地問:“沒落下什麼東西吧?”

“哦,我仔細看過了。”我盯著她說。

“那趕緊走吧,九點的飛機。”上了飛機後,溫姐雙目緊閉,我們一路無言。

回到公司後,我們簡單向領導彙報了下工作,打算回各自崗位。公關部在一樓,而銷售部在二樓。在我轉身的時候,溫硯秋忽然低聲說道:“小成,謝謝你這幾日的照顧。”然後,又麵無表情地“蹬蹬”地跑下了樓。

我看著她的背影,不由地笑了笑,哎,這些職場裏拚搏的女人,為何都要將自己偽裝得冷若冰霜、包裹得固若金湯。

(二)

回到辦公室打開電腦,QQ裏菁菁草的頭像忽閃著。

“若塵哥,馬上要到國慶節了,我們要放假了,我想看看你。”

“知道你出差了,但我睡不著,腦海裏全是你的影子。”

“若塵哥,我決定,假期一定要見你一麵。”

這個傻丫頭,網上認識了一年多了,還是這樣執著。

“好啊,我帶你四處轉轉,濱城的風景不錯。”我敲擊著鍵盤。

“不過,假期,你不用看看你的家人嗎?網友見麵還是有危險的,你不怕我是拐賣人口的嗎?”我扔過這一句後,不由笑出了聲。

“我不怕,我巴不得被你拐走呢。”菁菁草發來一個大大的鬼臉。

“成經理,領導叫你過去一下。”同事小吳忽然喊道。

“菁菁草,我得工作了,有時間聊,照顧好自己。”發完這句話後,我便匆匆忙忙下了線。

“成輝,你將這次外出學習的內容總結一下,在明天的公司例會上我們共同學習一下。”領導布置了任務。

我滿口答應,內心卻犯起了嘀咕:“真是要人命,這剛回來也不讓休息一下,就得加班。”

回想這一周的學習,我滿腦子卻是溫硯秋的影子。

直到下班時分,我都沒寫出個所以然來。同事們卻集體湧過來,拉起我便走,我驚呼道:“幹什麼呀,我這還有事呢?”

小吳眨著眼睛:“成經理,我們安排了一個小聚餐,為你接接風。”

“不行啊,我還有篇東西要寫,明天公司例會上要交呢。”我皺著眉頭說道。

“出去玩玩,再回來寫唄。”不容我說什麼,同事們已經將我架走了。

兩個小時後,喝了幾杯啤酒的我好不容易溜出來,走進公司的大門,感覺兩腿發軟。樓道裏靜悄悄的,我跌跌撞撞地走著,忽然發現公關部的辦公室裏亮著燈。

我悄悄地走過去,發現溫硯秋正全神貫注地盯著電腦。

我輕輕咳嗽了兩聲,她抬起了頭:“是你。”

“怎麼這麼晚還不回家?”我故作鎮靜地問她。

“哦,我簡要地回顧了一下咱們這次學習的內容,總結了一下好的經驗。你要看看嗎?”她微笑著說道。

“啊,太好了,我正犯愁呢。”興奮讓我一下清醒了。

“謝謝你溫姐。”我興奮地握住她的手,轉瞬又不好意思地鬆開。

“不是說好了嗎?叫我硯秋。”她嗔怪地說道。

第二天,公司例會上,我胸有成竹地介紹了學習的內容,同事們進行了熱烈的討論,領導頻頻點頭,溫姐微笑地向我眨了眨眼。

(三)

我與溫硯秋的距離明顯拉近了,盡管我們表麵上依然和往常一樣,但在開會的時候,我們都會無意識地關注對方的座位,在集體討論的時候心照不宣地彼此支持對方。

一個下雨天,同事們都下班了,溫硯秋辦公室的燈還亮著。我不由自主地走過去。

發現她正緊鎖眉頭一個人呆呆地坐著,手裏捧著一條藍絲巾。

發現我過來,她甜甜一笑:“小成啊,還沒回呢?”

我看著她手裏的藍絲巾:“很漂亮,新買的?”

她慌忙往手提袋裏一塞:“哦,給我女兒買的,天氣涼了,也不知她喜不喜歡?這孩子,我欠她太多……”說著說著,她長歎一口氣,眼圈發紅了。

我有些不知所措,心裏有一絲絲痛:“對不起,提起你的傷心事了。”

“哦,沒關係,瞧我,不知為什麼在你麵前這麼脆弱。”她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羞澀地垂下了頭。

熱血在我胸中沸騰,我有種想擁抱她的衝動。

與此同時,我的手機不斷地“嘀嘀”作響,菁菁草發來2條信息:“若塵,為什麼不在線上,我有話對你說。”“若塵,後天就是國慶節了,我要與你見一麵。”

她怔了怔,輕聲說:“有人催了吧,太晚了,我們該走了。”神情有些黯然。

我一把拉住她的胳膊,盯著她的眼睛:“我喜歡你,溫姐,我希望你快樂。”她瞪著美麗的眼睛怔在原地,突然她掙脫我的手:“我們不合適,你還年輕。”說完,便“蹬蹬”地跑了出去。

(四)

轉眼便是國慶節,公司給了我們五天的假期。一連兩天看不到溫硯秋,我的心裏空落落的,第一次感覺假期如此難捱。

不過,這種鬱悶很快因為菁菁草的到來衝淡了。

在那個陽光明媚的午後,菁菁草蹦蹦跳跳向我走來,誇張的短發,一張可愛的娃娃臉,一身牛仔裝,活力四射。

那天,我帶著菁菁草逛遍了濱城的大街小巷,她毫不介意地挽著我的胳膊,瘋狂地為我拍照。吃完晚飯後,她拽著我進了歌舞廳。

裏麵燈光迷離,誇張激烈的音樂,我頓時感覺頭暈目眩。菁菁草瞬間便彙入人群中。

我找了一個角落坐下來,盯著菁菁草,她正在舞池中間熱舞,跟著節奏瘋狂地扭動著肢體。

菁菁草汗流滿麵地向我招手,我笑著擺了擺手,她邊扭邊向我走來,我遞給她一杯啤酒。

她坐在桌邊,咕咚咕咚猛喝兩口:“真痛快,若塵哥,你怎麼不跳啊?”

我笑著搖了搖頭:“不能和你們年輕人比,適應不了這種劇烈運動了。”

她嘴一撇,不服氣地說:“才三十歲的人就說自己老?你們這些所謂的大人就是故作深沉。象我媽媽,明明內心很脆弱,卻總是裝出一副百毒不侵的樣子。”

說著說著,她的情緒低落下來。從包裏麻利地摸出兩片藥,就著啤酒喝了下去。

我疑惑地問:“你吃的什麼?”

她頭一揚:“安眠藥。”

我心頭一沉:“幹嘛吃這個?”

她抬了抬眼皮:“在學校裏晚上睡不著,經常吃的。”

我一把抓住她的包,生氣地說:“給我,哪能經常吃這個東西,扔了它。”

她揪著不放:“你別這樣好不好?你知道嗎?漫漫長夜,想你的時候,我全指望著它入睡呢。”她哀怨地望著我。

“菁菁草,網絡是虛擬的,清醒一些吧。”我一字一頓地說道。

“可人是真實的,我們都是真誠的,不是嗎?”她盯著我的眼睛。

“對不起,你是個孩子,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她是我的同事。”我低著頭,支支吾吾地說道,罪惡感讓我無地自容。

“為什麼說這些?難道兩年來你對我說的都是假話嗎?”菁菁草恨恨地拿起包哭著衝了出去。

這時,我發現菁菁草拉下一樣東西,一條絲質的藍絲巾,透明輕柔,竟然與溫硯秋的那條一模一樣,我的血液快要凝固了。

寂靜的夜裏,我開始梳理自己的感情,溫硯秋的影子在我眼前晃來晃去。我幾次翻出手機,卻沒有勇氣。我已經傷害了一個天真的女孩,還有什麼資格再去得到另一個女人的垂青?我忽然意識到,網絡裏也不是可以隨意遊戲的。

好不容易等到上班,溫硯秋卻沒來。聽同事們說她請假了。

菁菁草發來信息,她已經回了學校,但並不意味著放棄。

溫硯秋還是沒來,打她的手機,是關機的提示音。我坐立不安。

看來是上天在懲罰我的輕薄,我暗自苦笑。

直到有一天,同事們議論紛紛,說溫硯秋辭職了。我的桌上放著一封信,我哆嗦著打開:

小成:

謝謝你一直以來對我的關心,我曾想這是不是上天對我眷顧,我想奮不顧身地抓住這生命裏最後一絲溫柔。我是個不願服輸的女人,這麼多年我一直在拚,在與命運抗爭。可是,當菁菁對著你的照片哭泣時,我的心碎了,我真的沒有力氣了,在菁菁的父親離開我們的時候,我已經知道欠女兒的太多,我沒有理由再與她去爭……

一張照片掉了出來,照片上,我與菁菁草甜蜜地相擁而笑。

我沒有再去找溫硯秋,也沒有與菁菁草聯係,換掉手機號,悄悄地收拾行囊來到濱海對岸的這座小城,愛情不是遊戲,相信時間會告訴我,我究竟想要的是什麼……

19歲的夏天和10本日記

良頌的愛情,是黑夜裏打開給自己欣賞的秘密。

良頌17歲時就知道了愛情的滋味,就是麵對一個人時,整個世界都丟掉了顏色,而她,是唯一的一抹燦爛。

良頌的唯一顏色,是高而綽約的粟米。

她每次經過教室外的窗子時,良頌的眼神從一側追逐到另一側,不落掉每一片衣袂。

懵懂裏,良頌知道了愛情是一種讓人憂傷的東西,比如,他和粟米近在咫尺,一麵薄薄的牆壁,便是天涯了。

良頌常常看見粟米和其他男孩子說笑間穿過校園,相對他而言,隻是遠方的風景,可觀而沒有到達的途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