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1 / 3)

“已經沒事了,刀口不要碰風碰水,飲食清淡些,休息幾天就行。”獨孤懷信長長吐出一口氣,看著認真聽著的鳳歌:“我會給你寫一張醫囑的,放心。”

接著他又說:“真想知道你的父母是什麼樣的人,才會有這樣的氣度和修養。”

鳳歌一愣,不知他所指的是什麼,獨孤懷信解釋道:“我一出來,你沒有先問他的情況,反倒是向我道辛苦,若是當初李雲清這個王八羔子能問一句,也不會有後來這麼多的破事了。”

“辛苦了一晚上,還是早些休息吧。”鳳歌柔聲勸道。

不勸還好,這一勸,他還更來勁了,滔滔不絕的說著與李雲清的往事,基本是在罵他,一點一滴的小事……

“對了,最重要的一點忘記告訴你了,三個時辰之內,他不能喝水,不能吃飯,一點點都不行,否則會影響到傷口,可能會落下一輩子的病根。”獨孤懷信十分嚴厲的對鳳歌說。

鳳歌被他的態度嚇到,怔怔的點了點頭,獨孤懷信這才放鬆了語氣:“我可見過太多的患者家屬,說不讓病人吃什麼,他們非得給病人吃,不讓病人喝什麼,他們非得給病人喝。那偷偷摸摸的樣子,跟作賊似的,被藥廬裏的小廝發現,還要辯解說不就是吃一點點嗎,有什麼關係。笑話,到底我是大夫還是他們是大夫,這麼厲害,怎麼不自己在家治。結果本來是小病的,硬是給他們弄成了大病,差點死在我的藥廬裏,還敢罵我是庸醫,要不是有李……哼,所以我才不願意再跟病人打交道,那天,你們在岸上叫我,我聽見了,看著一個黃毛丫頭,想著不是為了爹就是為了媽,一定特別麻煩,我才沒理你的。”

鳳歌表示理解的點點頭。

從吐槽患者家屬,一直到吐槽李雲清,他說的有些事情,在鳳歌聽來真的是十分細微的小事,獨孤懷信說著說著,那些憤恨的話似乎變了味。

比如李雲清剛剛十五歲那一年的春天,獨孤懷信采藥回家,就看見寧親王府的侍衛在藥廬站著,進屋就看著李雲清興高采烈的等著他,桌上還放著一大包東西。收下打開一看才知道,那是有從大恒國回來的商人,為了討好李雲清,送來的當年雨前龍井。

那是李雲清第一次看見茶葉,他以為茶葉就應該要搗碎了煮成湯喝,因此特別認真仔細的,把上好的“一葉一芽”給搗成碎末渣渣,把獨孤懷信弄了個哭笑不得。

“為了不讓他覺得丟臉,我真把那碗苦得要死的,見鬼湯給喝了,連茶葉渣子都給咽了下去,你說這人可不可笑,什麼都不懂,還非得一臉眼巴巴的‘誇我誇我’,讓人完全沒辦法嘲笑他。”

獨孤懷信的聲音越來越小,嘴唇隻是微微的動著,鳳歌完全聽不清他在說什麼,一會兒,獨孤懷信就沒聲音了,鳳歌一看,他已經趴在桌上睡著了,睡得還挺香。

鳳歌低低叫了他兩聲,他也沒有回應,隻是嘴裏又不知道叨叨了什麼兩句。

“看來是真睡著了。”樹影深處,傳來響動,李雲清緩步而來。

方才獨孤懷信出來的時候,李雲清沒來得及出去,又怕他生氣,於是便躲在樹影裏,想等獨孤懷信去睡覺了,他再出來,沒想到獨孤懷信好幾個時辰沒說話,精神又太緊張,一放鬆下來,竟成了一個“話嘮”,越說越起勁,堂堂大夏寧親王,也隻好在自己的王府裏委屈的蹲在樹底下呆著,這事說出去都沒人會信。

李雲清命人將獨孤懷信抬到客房,讓他好好休息,鳳歌進廂房去探看關林森的傷勢。

雖然這不是鳳歌第一次看他受傷,但是,每一次看他受傷,都讓鳳歌心中非常難受,比自己受傷還要緊張。

“醉春風”的藥性極強,一時半會兒醒不了,鳳歌站在床邊,默默看著躺在床上的關林森,他的脖子上被幹淨的白綢密密包裹住,因失血過多而顯得臉色蒼白,嘴唇上也因“霞絮”帶來的高燒,而起了裂紋,原本富有生氣而潤澤的嘴唇,現下蒼白的令人心驚。

可是,獨孤懷信那樣嚴肅的說,不準喝水,那就是不可以喝水,鳳歌想了想,取來了一碗溫水,用綢巾蘸了一些水,為關林森擦了擦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