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林森似乎恢複了清醒,微微睜開眼睛,看見麵前坐著的鳳歌,也看見了她手裏捧著的水碗,喉間發出低啞的嘶嘶聲,鳳歌雖然聽不懂他說了些什麼,但是,也可以猜到,他一定是想要喝水,鳳歌搖搖頭:“獨孤大夫說了,三個時辰之內,不能喝水,不能吃飯,否則後患無窮,忍一忍,就過去了。”
關林森聽明白了鳳歌說什麼,就閉上了雙唇,不再說話,他十分吃力的說出來兩個字:“你……睡……”
“我不困。”鳳歌說。
關林森還想說什麼,一張嘴,眉頭就是一皺,看來是牽動了傷口,鳳歌四下張望,看見一旁的桌上還放著獨孤懷信用來寫需要工具單剩下的筆墨紙硯,便拿來:“你想說什麼,寫下來就是了。”
醉春風的藥性剛剛過去,關林森的力氣還沒有恢複,右手軟軟的,隻能勉強將筆握住,落在紙上的字少了一些力量,卻依舊一筆一劃頗有風骨。
待他寫完一行,停下,鳳歌才接過紙看:“殿下不要為臣這般操勞,臣回去會被處罰的。”
鳳歌說:“你不說,我不說,誰會知道,沒人知道,誰處罰你。我警告你,這一段不準寫在暗衛日常工作彙報中,否則看我怎麼收拾你!”
躺在床上的關林森看著她故意張牙舞爪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又寫道:“什麼時候出發?”
“等你好了……”鳳歌轉念一想,不對,要是說等他好了出發,他現在就能給跳起來說自己已經好了,她笑著說“咱們不是在石岩那裏訂了一批貨嗎?等那些兵器做好了就走。”
關林森點點頭,繼續寫:“什麼時候能好。”
鳳歌不高興了:“你怎麼比我還操心呢,又不是讓你付錢,也不是讓你押運,我都不著急,你急什麼,好好安心睡你的覺,睡著了,就不覺得渴了,也不覺得餓了,再等三個時辰就給你吃好吃的。”
說著,鳳歌便吹熄了房中的蠟燭,卻發現,此時已是天光大亮,她叫侍女將窗戶與門用暗色的布匹遮住,免得影響關林森睡覺。
待她檢查完,確認事事無誤之後,才感覺到眼睛酸澀,幾乎要睜不開了。
李雲清早已命人在王府裏收拾出一間幹淨廂房來供她休息,隻是她想起了客棧裏的高真北,昨天晚上自己跟搶人似的帶了一大隊人馬去搬走了關林森,也沒來得及好好謝謝人家,現在關林森平安無事了,於情於理,也應該去說一聲。
鳳歌隻在廂房裏淨了個麵,對著鏡子仔細看看,不禁啞然失笑,剛才看見獨孤懷信的時候,自己還嫌棄他一臉憔悴的樣子,現在看,自己比他的臉色還要不如。
李雲清想得很周到,梳妝台上除了梳箅之物外,還有大大小小的瓷盒與瓷罐,打開一看,各色胭脂香膏都有,與鳳歌在宮中用得相比也毫不遜色。還有一個小小的銅盒,裏麵盛著的是煙灰帶藍色的黛粉,專門用來畫眼睛。
鳳歌天生皮膚極好,現下隻需要將眼睛略描一描便又恢複了往日的神采奕奕。
離開寧親王府時,李雲清都撐不住去睡覺了,鳳歌將自己暫時離開的事情告訴李雲清門口站著的侍女,便向客棧而去。
但是在高真北的房間門口敲了半天,也沒有人出來應聲,客棧夥計對她說:“住在這裏的客官一大早就出去了。”
“出去了?有說去哪兒嗎?”
“沒有。”
想來這高真北的行蹤也著實詭異,他昨天晚上為什麼好好的要跑到城外去救了關林森?還自稱是北燕使節團的人?那個巡城司的守備看起來也不像是個傻子,不至於來一個長著北燕人麵孔的,自稱使節團,他就信吧?
鳳歌百思不得其解,可是現在高真北不在,她也沒有辦法。
接著,她又走向紅芳閣,再怎麼說,獨孤懷信現在的名頭還是紅芳閣的雜役,昨天算是寧親王府把人給借走了,那麼人在寧親王府裏留宿未歸的事,也該通知老板娘一聲。
這樣高級的酒樓,隻做中午與晚上兩餐,這樣一大早,是不會開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