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下午。
天色陰暗,空氣中仿佛懸著即使是肉眼也能輕易分辨出的灰色顆粒。
一輛深藍色的Quattroporte在山霧當中緩緩穿行,沿蜿蜒山道行至一座矗立於林間空地的古屋前麵。
身材修長戴著墨鏡的司機下車後拉開車門,從裏邊走出的青年男子,臉色陰沉得就像是個專業催債員一樣。
王豐偉當然不是討債公司的,他來這裏自然也不是為了年前要債。
這間位於香山某處山水靈秀之所在的古屋,是邵莊邵大公子的療養之地。
作為一名根正苗紅的官三代,卻意外被卷入一場甚囂塵上的官司當中,對於那些錦衣夜行的達貴們來說,這簡直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那起事件前前後後的一波三折,給邵家構成了不容小覷的影響,以至於老一輩的人物直接要求邵莊在此地禁足,免得在外邊拋頭露麵繼續招人恥笑。
走進屋裏,王豐偉第一眼就瞥見四個人圍成一桌在哪裏打麻將,從另外三個人的穿戴來看,無疑同是帝都世家紈絝無疑。
麵北朝南坐著的邵莊伸手取下嘴裏叼的香煙,原本嬉笑著的表情陡然凝固住。
“這誰呀?這家夥誰啊,怎麼這麼沒禮貌啊!不打聲招呼就進屋了,欠削是吧你小子!”
幾位麻友紛紛起身,打算過去將這名西裝革履的公子哥好好拾掇拾掇。
在帝都,一身穿戴人模狗樣的型男多了去了,一個看不對眼,照樣說揍就揍。
反倒是那些個穿著棉鞋布衫在皇城腳下溜達的,瞧著雖不起眼,可有些還真是屬於那種能避開最好是避開的怪力亂神之輩。
王豐偉扶了扶鼻梁上的金絲眼鏡,絲毫不懼這幾個在北方門閥裏驕縱出來的公子哥。
“你們先回去。”
邵莊出人意料的製止了這些陪玩陪聊陪打發時間的哥們,將他們送走,掩上了大門。
“你來幹什麼?”
邵莊把臉一垮,像是要跟王豐偉比一比誰的臉色更難看一樣:“老爺子讓我禁足,就是不想讓我跟你們南方人糾纏不清,你跑這兒來,是覺得上次害我害得不夠?”
“這會兒倒成了我害你了。”
王豐偉冷冷瞟一眼邵莊,慢慢說道:“那件事兒,是你自個兒拍胸的,當時你怎麼說的來著?你說好搞好搞,易如反掌。結果呢,吃不了兜著走,這事兒可真得怪你自個兒,怨不了別人。”
“我說幫你,是因為我仗義!”
邵莊把桌子拍得一跳,叫道:“這會兒,倒成了我咎由自取了?”
“是啊,你是仗義,我又沒說你不仗義。”
王豐偉淡淡說道:“這會兒我來帝都看看你,也是瞞著我家老爺子出來的,可你呢?你給我臉色看?”
“靠……”
邵莊想要辯駁,可一時半會兒想不出什麼由頭。
“咱哥倆擱這兒,是生的哪門子氣,嗯?”
王豐偉緩緩說道:“我說老哥,你要是對我有哪裏不滿,您直說,反正我是把你當兄弟的。今天我過來,這一路上,心裏確實憋屈,悶得慌,但絕不是生老哥你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