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的孩子又在彈奏需要修習的曲子。單薄的技藝將曲子肢解得傷痕累累。
或許她的痛苦的吧。她想。年少的時光是自由和快樂的。
對麵的樓層,沒有拉上窗簾,可以看見一個年輕的女子在跳舞,高舉的手隨著節奏搖擺,一個有些瘦的男人過來摟著她的腰,他們就這樣貼得很近的搖擺,似乎這個世界隻有他們兩人。
電話在桌上歡快地響起來,彩色的信號燈跳躍轉動著,在夜的世界像個天使。
你睡了嗎?美好的男聲。
沒有,睡不著。
願意出來嗎?我去接你。
好吧。
她簡單把自己收拾了下,鏡子裏,有些蒼白的麵容透著天生的冷豔。
在電梯裏,她回憶他的麵容。
麵容是模糊的。不過她記得他美好的聲音和挺拔的身形。
在山的頂端,他們站在一塊平坦的大石頭上望著東方的天空。
他們像一對受到懲罰渴望返回天界的神靈,在天光到來前,用心迎接絢爛的明天。
霞光在天宇飛舞,逐漸明亮的天地像一朵正在盛開的花朵,吐露著迷人的芬芳。
她靠在他的肩膀上,輕聲地說,如果一切總是如此美好,我渴望永生。
沒有人可以永生的。我隻願自己能在短暫裏看到久久長長的美好。
寂靜的山穀傳來鳥的鳴叫。寺院的鍾聲在空曠裏越傳越遠。
他們相互依靠著,都感覺自己身處夢境。
他牽著她小小的手在山徑上行走,婆娑的光影在風吹葉動間跳躍。一切好像一幅畫。
我似乎找到了我想找的幸福。美好的男聲在林間輕悠悠地響。
是嗎?你相信人的某種宿命?她帶著質疑的口氣問。
是的,我一直相信我到這個世界就是為了某個人來的。
你太感性了,這是女人才喜歡做的夢。說給別人聽,他們會笑話你的。她輕輕地笑。看我都笑你了。你真得好天真,像個有皺紋的孩子。
如果他們願意笑,那就盡情地笑。我無所謂。
她擺脫了他的手,在一朵細碎的小花前蹲了下來,用手輕輕地觸摸花身。
他在她身後靜靜地看,心中有水流悠悠淌過。
他會在閑暇時想起她。他喜歡回憶和她在一起的短暫時光。那是一種美妙的幻覺,像酒後的夢。
他正式約會她。她沒有拒絕。她知道有些東西不能夠回避,需要經曆的必須去經曆,即使結果是傷痛。更何況那個英俊的男人竟然在她的已經裏漸漸淡了顏色。
破敗的畫作就讓風把它帶走吧!給我顏色,畫一片明亮天空給你。平淡的麵容,堅毅的表情。他像站在塵世的一株樹,仰望著無垠的天宇。
如果能在他的樹陰裏看夕陽西下,有清風、鳥聲與我作伴,我想我是幸福的。她看著他的眼睛暗暗地想。
他在她對麵喝一杯淺黃的啤酒。她看著自己麵前的綠色茶水,那些舒展開來的葉子在水裏安靜的沉睡。
她去他的房子。整潔幹淨,全然不像一個獨身男子的房子。這是個幹淨細膩的男子。她微笑著想。
他端一杯咖啡給她。他們坐在沙發上,陽光從西窗飄進來,在茶幾上跳舞。
他們在晚餐後坐在沙發上看一部很老的電影《甜蜜蜜》。在轉換的場景裏,他們一起唏噓感歎,在電影結束的時候,他們幾乎同時歎了一口氣。他們相互看著對方,都大聲笑了起來。
靜。安靜。他看著她的蒼白的臉,她輕輕閉上眼睛。他的唇落在她的唇上。
他用心將她擁抱,她在他的懷抱裏想靜靜地睡去。
我很困很困,就這樣讓我睡一會吧。她說。
他用手撫摩著她的後背,讓她在自己的懷抱裏安靜睡去。
她很快睡著了。均勻的呼吸,甜美的笑容。他抱著她望著窗外城市的燈火也閉上眼睛。
在一次纏綿後,他抱著她說,我們結婚吧。我愛你,
她說,好吧。我也想和你一起這樣老去。
人生必須經曆的大事——婚姻,就像一場演出。隻是他們願意為了自己和家人盛裝出演,因為他們彼此相愛。
如果曾經滄海,你還沉在水裏,你永遠找不到真愛。他用美好的聲音讀詩給她聽。她的心弦被深深撥動,她說,那個深夜,你為什麼會停下。
因為你在那裏就是為了等我。他平淡的麵容上有燦爛的笑。
她將他撲倒在床上,感謝你愛我,我也愛你。讓我們一起好好的老去,永遠不要厭棄我,好嗎?
他抱著她說,我怎會舍得不理你。你是刻在我骨頭上的愛,厭棄你就是厭棄我自己。他用熱烈的吻封住她的嘴。
美好的夜晚。他們在烈火中擁抱最美的生命相依。
所有的鋪陳都是為了故事的結局,就像我們在生命裏遇見與經曆的人和事都是為了讓生命更為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