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坐下後服務員上來倒酒,第一個問的是董雨:白的還是紅的?董雨看了一眼張書記,張書記說:稍微來點紅的吧,養顏。服務員給她倒了酒後問代副市長:白的還是紅的!邊上楊董說:問什麼,當然是白的。他走過去把服務員手中的酒瓶子搶了過來:我來倒酒,你再去開瓶。說著幫代發純倒了滿滿一杯。中南賓館的紅酒杯、啤酒杯和其它酒店差不多,但白酒杯有點區別,倒滿一杯三兩多一點,一斤白酒正好倒三杯。楊董說:還是老規矩,三口到中央,六口到地方。說著幫藍部長也倒了滿滿一杯,然後自己倒滿了,搖了搖酒瓶,空了。他把空酒瓶塞給服務員,又拿一瓶酒往黃秘書杯中倒。黃秘書說:不行不行,我吃中藥。楊董看著黃秘書說:你剛才說什麼,吃中藥?你才多大點年紀,還相信中藥?拉倒吧,中藥是騙人的!黃秘書一愣,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被倒了滿滿一杯。楊勇跳過鄭緒芬幫張書記倒滿了。他晃了晃酒瓶,說:還好倒一杯,該輪到這一位…他本來想說美女的,但看了鄭緒芬一眼決定不說違心話,他說:台上兩女的,總該有一人喝白酒,那位美女喝了紅酒,你就隻能喝白的。說著不由分說把鄭緒芬麵前的白酒杯倒滿了,出手又凶又狠又準,沒有半點拖拉,也沒有半滴灑在外麵。
董雨平時不喝酒,紅酒都不喝。家裏來的客人都是上層老幹部伯伯,很矜持的,從來不勸酒。董雨這是第一次喝酒,第一口很小,澀得很,苦得很。喝第二口時口頭大一點反倒順口。等別人的白酒“三口到中央”後她也喝下了半杯紅酒,不澀不苦但有點暈了,就和上次感冒似的。
這時候代發純朝張書記說話了:張書記啊,聽說董主持那個欄目收視率特別高啊?明明說的是董主持,卻舍近求遠朝張書記說,方向上是不對頭的,屬於節外生枝。但這正顯示了代副市長的老練。就如在大街上和一個美女擦肩而過你可以回頭甚至可以跟了走一段但決不能平白無故地上去搭訕,一旦美女扳了臉甚至怒喝起來那是一點落場勢都沒有的。要搭訕一定要找個平穩過渡,比如雙方都認識的人,這樣拐了一個彎雖說要費點口舌但決不會有難堪。張書記喝酒口頭大,這時有點麵頭紅脹,說:還好吧,還好。並沒有說“你可以問小董”或者“小董向代市長彙報彙報”之類照例應該說的客套話。
代發純說:一個欄目要做出名不容易啊,首先要主持人好。靠別人沒指望他單刀直入了:小董啊,我敬你一口,你的節目我是經常看的。董雨喝了一口,說:代市長日理萬機還有空看電視啊。代發純說:我其它頻道不看,主要看你那個欄目。鄭緒芬插話說:我說這幾天收視率猛增,原來是代市長在關心哇。代發純說:還是小董主持得好,主持得好,就是從來不看電視的楊董這陣子也看了,直誇小董呢,楊董是不是啊?楊勇趕緊說:是有看頭,氣質好,氣質好。張書記一聽就曉得他是搗漿糊的,你看電視還是看人哪。
代發純看出張書記心裏想的什麼,說:楊董不是搗漿糊的,他還想獨家讚助這個欄目呢,張書記你說行不行啊?張書記一愣,看了一眼藍部長。藍部長卻在看鄭緒芬,說:國營大企的老總來獨家讚助我當然舉雙手讚成,鄭台是分管第二頻道的,你說呢?鄭緒芬剛喝了三大口白酒,顴骨處紅得厲害,又出了點汗,臉上塗粉的地方汗水一汪泛了黃,幾條小溝畢現,一副哭喪相。她哭喪著說:聽張書記的,聽張書記的。楊勇看著自己的酒杯接過了話頭:現在國企也要放下架子,也要走進市場,我們讚助這個,叫什麼…欄目,也是為了營銷自己的產品,通過你們的宣傳把我們的鋼材銷出去。
董雨覺得好奇了,頭也不暈了,你們鋼材全銷到外地的,和我們欄目半毛錢關係都沒有。
張書記管著台裏廣告,見到送上門的讚助當然樂意了,說:中南集團是不是想冠名?楊勇說:不光要冠名,還要把那個欄目的時段全包了,就是說,你們那個欄目隻能播中南集團的宣傳廣告。對了,現在那個時段的廣告費用是多少?問話時他的眼睛還是看著自己的酒杯,也不知問的是誰。
鄭緒芬昏頭耷腦地搶話頭了,還耍了一個小聰明:八千萬左右。楊勇抬起頭,看著“哭喪臉”像濃縮的“九寨溝”,說:你喝多了說胡話吧,廣告費又不是旅遊景點的門票說變就可以變的,我曉得那個時段是五千萬。他轉向對張書記說:這五千萬我來出,你們也不用男公關女公關一個個單位去拉廣告了,多省事啊!藍部長你說是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