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部長說：我聽代市長的，但我有言在先，上次我們把這個時段承包給一家廣告公司的，但後來有人告狀到程市長那兒，為了這事程市長還約我談了話，說了政治家辦台黨管新聞的話。
張書記苦笑了一下，說：藍部長你也曉得電視台臥虎藏龍，程市長有一位親戚就在我們台裏，哦，對了，就在鄭台分管的那個部門。鄭緒芬說：是啊，他叫章贇，來台裏上班還是程市長的秘書開專車去接來的呢？董雨看著張書記，但總感覺到藍部長在看自己。直覺告訴她，張書記說的話有點像為自己打掩護。
這時候代發純笑了，說：是啊，程帆是一位政治覺悟很高的同誌，黨要管新聞，這是我黨的一貫方針，但經濟上的事還要經濟領域裏的單位來參與。中南集團是我市最大的國企，原本幫國企宣傳是電視台應盡的義務，現在國企的領導一切都按市場經濟規律辦事，願意出錢支持地方電視台的發展，珠聯璧合，相得益彰，我覺得這事行。
董雨聽到這裏覺得很有意思了，把時段承包給社會上的廣告公司行不通，他們轉給國企看你程市長還怎麼反對？她看著台上的酒杯，想今天為什麼要喊自己來呢？代發純對董雨說：楊董還想叫董主持做中南集團的形象代言人呢，董主持你的意下如何？董雨聽了當然很高興，她的偶像魯豫就做過形象大使，這是榮譽。但她還沒碰到過這種事，眼睛就看著張書記。張書記又去看藍部長。藍部長說：這事聽代市長的，主持人做國企代言人是有先例的，這對於提高我們電視台的知名度也是有幫助的。代發純說：宣傳部長都這麼說了，我看這事就這麼定了，下來我們開始一門心思喝酒。
這頓酒嗓門最高的是楊董，喝得最多的是藍部長。董雨看到藍部長和楊董各倒一杯白酒一口就越過中央喝到了地方，然後藍部長又和代發純一口喝了一個滿杯。藍部長說：今天高興啊，高興啊。代發純可能那一杯喝得猛，手腳開始多動了，抓了筷子又放下，沒抓拿似的。董雨在看鄭緒芬，那臉上喝得沒了人樣，突然覺得腿上被觸摸了一下子，是那種一觸即退的試探性動作。董雨知道這是代發純的佯攻，如果不及時反應就會引來狂轟。她拿出手機佯裝接電話怕鬧往包廂外走，到了包廂門外就打電話給葉青有一句沒一句地聊天。
過了一會兒代發純的秘書到門外來了，就站在董雨身邊，不走。董雨隻能掛了電話，問：有事？黃秘書拿出一張名片，說：這是代市長的名片，上麵有他的電話，他自己接的電話。董雨拿過來一看，上麵就三個字——代發純，下麵是一串手機號。空空蕩蕩的，又是深不可測的，簡簡單單中深藏玄機。黃秘書又跟進一句話：這個名片要保管好，不能外泄的。董雨有程市長的名片，那上麵該寫的都寫一看就是名片。代發純的這個倒像是一張留了電話的便條。人和人不一樣，名片和名片也不一樣。董雨笑笑，把名片放進了袋裏。黃秘書說：進去吧，裏麵快要結束了。董雨走進了包廂，一進去就看到代發純雙眼通紅望著自己，說：董主持來，喝一口圓滿酒，喝了這一口我們就撤退。
張書記把董雨位置上還有一口紅酒拿到桌子的這一邊遞給她，說：敬敬代市長、藍部長和楊董，代市長說了喝了這一口我們撤。董雨聽出張書記重複“喝了這一口我們撤”是在強調“撤”，就把酒杯向各位舉了一舉然後一口喝了下去，再把杯子倒著舉得高高的。這個動作居然很有號召力，代發純、藍部長和楊董也喝完了杯中酒然後把杯子倒著舉得高高的，其他人隻能學著做同樣的動作。鄭緒芬也站起舉了杯子，但那杯子舉到一半就掉了下來，碎了，人也跟著掉了下來，掉在凳上，歪了。董雨搶進一步把她扶正，看到她整個臉都灰了，比哭喪相更進了一步——死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