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熙絕望地看著這園子裏升起的月亮,這一刻他終於清醒了。他的女孩日思夜想的人是他的恩人,是李鬱先生。而他這個傻瓜,還在這裏癡癡等待。
徐熙看著雲兒傷心絕望的樣子,聽著李鬱痛苦難忍的聲音,就知道兩個人的真心相愛的。他內心的那團火忽然間被澆滅了。被他們身上那股強大的悲傷所澆滅了,他再也渴望從雲衣那裏得到任何男女之情。
對他來說,從雲衣那裏獲得愛,就是對李鬱的背叛。可是他的心還是那樣的痛,這種痛是一種失去的痛,是再也沒有愛人的痛。
徐熙看著李鬱離開了園子,看著雲衣望著李鬱的背影,那種捂著嘴痛苦的樣子,她肯定在哭泣吧。他無法給她任何肩膀,他無法給她任何撫慰,除了李鬱。任何人出現在她的身邊,隻會讓她感到更加的絕望。甚至她會哭不出來,還是讓她一個人釋放出這所有的悲痛吧。
徐熙估算著,雲衣和李鬱應該相識了有十多年了吧,那這麼多年雲衣是如何度過的?
雲衣的年齡不小了,她一直不嫁,或許就是在等待這個人。而李鬱為何要結婚?
他想不通,甚至想去質問李鬱。可是他知道他哪裏有資格呢,他的出現隻會讓雲衣感到難堪,他再也不想做這樣的角色了。
雲衣離開了園子,徐熙跟在她的後門,悄悄保護著她。
雲衣推門而入,一個人坐在鏡子前發呆。徐熙在外麵看著她一動不動的剪影,知道這個女孩現在是痛苦到麻木的時候了。
徐熙不忍心,可是又不能靠近。他踉踉蹌蹌走到李鬱和雲衣分開的地方,在假山邊上,他深深的睡著了。
第二天,家仆起來幹活看到少爺躺在草叢裏,嚇得驚慌失措,趕緊去喊人。大家蜂擁而上,結果少爺是清醒了,但是他的身子特別燙。燙的摸上去就燒人。
老爺徐佑良趕緊派人叫醫生,他看著兒子這樣的受苦,內心已經猜到八九十,但是卻不能說破。
雲衣聽聞徐熙生病,也來探望。
她的眼睛紅腫,雙眼有一些血絲。看到床前著急的義父,她問道:“義父,熙哥哥還好嗎?”
“沒事雲兒,你也好好休息。昨天不應該讓你們一起來喝酒,熙兒自從那次在北京身體一直不好,所以我疏忽了。”
“義父,您去休息吧。我來照看他一會兒。”
“不用,醫生馬上就到了。”
說話的功夫,醫生已經趕來。他為徐熙量了體溫,聽了診。
“徐老爺,無大礙。隻是風寒,吃了這藥,就會好的。多喝熱水。”
說完徐佑良放心了,臉上緊繃的皺紋一下子疏散開來。雲衣這時候才恍然大悟,義父老了,他一切的希望都在徐熙身上,而自己竟然在徐家耽誤著徐熙的前程。
她想到這裏,看到徐佑良向大夫虛心請教照顧徐熙的方法,她十分的羞愧,然後離開了。
雲衣回到房間,想到自己就像一個浮萍,從紫禁城飄到廣州徐府,現在從徐府又要離開了。她從來沒有一個地方讓自己可以久待的。這,或許是命運吧。
雲衣突然想到了姐姐,來南京這些天,姐姐一直沒有露麵。她決定第二天去探望姐姐,因為今天的眼睛是紅腫的,太不適合了。
她坐了一會兒,又去探望了徐熙。
徐熙已經在老爺的照顧下吃了藥,安然的入睡了。
她進到房間的時候,徐熙房間無一人。
她看了一眼徐熙似乎無大礙了,準備要走。
“雲兒……是你嗎?”徐熙朦朦朧朧看到雲兒的影子。
“嗯,熙哥哥你現在感覺如何?”雲衣停住了腳步,轉身問道。
“雲兒過來陪我說說話。”
雲衣走過去,坐在窗前的椅子上,問道:“熙哥哥你怎麼在園子裏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