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樣的情誼可以有三四十年的保質期?
一個人活到這一步,怎能不讓監獄上下這些芸芸眾生敬佩有加?
監獄是個複雜的環境,所以未必所有人都認可龍爺的權威,就比如某些出去無望的亡命徒。這種人都是桀驁狷狂之輩,因為沒有了出去的希望,也就少了許多忌憚,鬧騰起來往往不計後果。監獄裏為了穩定大局,通常都是哄著這樣的犯人,甚至會給他們一些特權。這類犯人不會在乎龍爺在外麵有多大勢力,他們隻服氣比他們拳頭更硬的人。
在犯人的食物鏈裏,最頂端的莫過於那些暴力犯罪,敢於出手傷人且這方麵能力突出的家夥。
龍爺的拳頭夠硬。
老頭子別看年紀大,卻是老當益壯,一身強壯的肌肉不輸少年。
關於龍爺的戰鬥力如何,監獄裏一直流傳著一個傳聞。
曾經有個混不吝的亡命徒,仗著一身蠻力想掀翻龍爺。據此人剛進來那會兒不願意服水土,同監室的七名犯人愣是沒按住他,反倒被他揍個鼻青臉腫。為那件事,獄警老關用三角帶狠狠抽了他一頓,末了還把他丟進號關了一禮拜。
號對絕大多數犯人而言,形同噩夢。那鬼地方躺下伸不開腿,站起直不起腰,窩在裏邊一,大多數人就扛不住了。而那人死扛了七也沒服軟。獄警怕出事兒才把他放出來。
這家夥放出來後並不服氣,三頓飽飯就又生龍活虎了,仍舊活驢似的不守規矩。獄警們又收拾了這家夥幾次,但每次結果都一樣。最後實在拿他沒辦法,隻好換了策略,采取懷柔的方法,讓這家夥做了東院犯人中的大佬。
這家夥沒安分幾,很快就想向龍爺的權威起挑戰。獄警們聽到風聲,本打算阻止。但龍爺了一句,多少年沒機會活動筋骨了,給他個機會吧。於是在某一中午,大家在食堂吃飯的時候,看守的武警忽然就拉了肚子,管理幹部們也難得的沒有在食堂吃飯,那個人來到龍爺的桌子前。
龍爺當時一隻手端碗,對那人:“崽子,看見我手裏這碗飯了吧,你現在動手,我現在開始吃,這碗飯吃完,你要是還能站著,今後這地界兒我許你橫晃,而且,我這碗飯隻要是掉出去一粒米,我就算把你打趴下了,也算我輸了!”
那人不喜歡廢話,抬手就是一拳。據龍爺連躲都不躲,低頭用腦袋撞在那家夥的拳頭上,一下子就把那家夥撞翻在地。龍爺端著碗走過去一腳踩在那家夥胸膛上,那家夥拚命掙紮,可直到龍爺那一碗飯吃完,他也沒掙紮起來。
這個傳聞由來已久,那件事情過去不知道多少年了,越穿越神的同時也越來越模糊,以至於傳到佑耳朵裏的時候,人們已經不知道那人就是目前在東院一不二的跑號大佬高萬坤。
何蔚然領著顧佑找到龍爺,:“這孩子的母親死了,再放在女監區那邊不合適,他不是服刑犯人,又這麼”
他的話沒完,但龍爺已經明白他的意思。
老頭子擺手打斷他的話,摸了摸佑頭頂,歎了口氣,:“這鬼地方本不是孩子該呆的地方,但你的對,外頭大街上的孩子都沒人管,還不如讓他留在這兒,這子雖然長得幹巴,但身上有股子韌勁兒,跟老子一樣是個命硬的主兒,給別人養著怕是要妨人,就放我這兒養著吧。”
又是一句話,顧佑有了條活路。
生命就像一棵樹,不管是生長在土地肥沃陽光充足的叢林邊,還是紮根於陡峭壁立的懸崖上,隻要有足夠堅強的意誌,就有機會長成枝葉繁茂的大樹。比較而言,監獄當然就是那陡峭壁立的懸崖,能在這裏生根芽的樹自是得眷顧的。然而這樣的眷顧卻未必都是好事,監獄如斷崖,一步走錯就會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