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梁必達(3 / 3)

梁必達走的時候帶著滿意的神情,直到離開也沒有出跟老何是什麼關係。

從探視室出來,直接回了寢室。4寢室名義上的老大正在幫新人活絡筋骨,顧佑對類似的情景早見慣不怪,隻作未見回到自己臨窗向陽的鋪位上,沐浴著陽光思索剛才生的一切。

回想梁必達的那些話,再想到那些年何蔚然對自己的關心和照顧,顧佑隱約想到了某種可能,本能地不願深思。殺豬似的嚎叫從衛生間裏不時傳出,今這個新人看來不是個老油條,不知道這種時候叫的越慘,動手的人就會越興奮暴怒。如果招來管教幹部,那他接下來的日子可就有的受了。

思緒不斷被打斷,心情越加的煩躁。顧佑忽然從床上一躍而下,一把拉開衛生間的門,同寢室的幾個痞子正圍著那新人打罵取樂,冷不丁門一開,幾個人嚇了一跳。待看清楚是顧佑後,名義上的老大立即停手,點頭哈腰湊上來問:“佑哥有什麼事兒嗎?”

佑哥的叫法是從港產黑幫片中舶來的。

這家夥手上還沾著新人的鼻血,眉宇間的戾氣尚未消散幹淨,往下看,灰色的褲腿上也已經血跡斑斑,想來是用手把新人打倒後又上腳猛踹所致。新人在他身後,蜷縮在便池邊,滿臉是血,衣衫狼狽,尿液沾滿全身。

默然看著這一幕,顧佑心中一陣陣犯惡心。從監獄到少管所,難道這就是我的命運嗎?此刻成為施暴者,隨後又在管教幹部那裏跟這個可憐的家夥一樣被人施暴?梁必達似乎很希望我是這樣的人。或者他很高興看到我已經成為這種人。何蔚然為什麼會把我的事情告訴他?他自稱是媽媽的律師,可看他的樣子似乎沒有這麼簡單

顧佑思緒萬千,站在那裏神情恍惚,久久不表態,老大和其他的痞子不敢輕舉妄動,也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那個被打的新人蠕動著翻過身來,抬起頭的瞬間,仇恨的目光掃過剛才動手打過他的那些人,又很快低下頭,悄聲啜泣著,像一隻心懷仇恨的待宰羔羊。

在這個地方他是待宰的羔羊,老大則是那個屠夫,磨刀霍霍向豬羊。而自己高高在上,一個踹門的動作就讓一切停止。可如果出了這個房間或者這座院子呢?自己又會什麼?看著老大越來越驚恐的眼神,顧佑心裏升騰起一種厭煩和渴望,恨不得立刻就結束在這裏的生活。出去以後無論做什麼,再也不回到這種地方。

顧佑揮揮手,老大和痞子們如蒙大赦,魚貫而出離開衛生間。這些王八蛋,身上人味兒越來越少,一個個卻渾然不覺。那個新人此刻已從地上爬起來,站在那兒惶恐不安的打量著顧佑。作為一進宮的新人,他現在還沒開始溶入這個殘忍的圈子。如果不出意外,用不了多久他也會成為那些痞子當中的一員。

“因為什麼進來的?”顧佑點燃了兩支煙遞給這子一支。他沒有接,不會。然後老實的介紹自己的罪行:“偷了一輛自行車。”接著又解釋:“是別人先偷了我的,我往回找的時候搞錯了,結果被抓了現行,人家報了案,辦案的警察題大做,那輛自行車價值一萬多,我家裏答應賠錢他還是不肯放過我。”

一輛自行車,一個糊塗操蛋的警察,改變了這男孩的一生。許多後來罪大惡極的壞蛋,最開始都跟他一樣。如果我是那個警察,一定不會讓這件事生。顧佑腦子冒出這個念頭的時候,甚至把自己都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