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皇帝下了朝。
又是帶著一摞折子去了春熙殿。
“師父,皇上往春熙殿去了。”
李順聽了小德子的話,既是感到鬆了口氣,又是驚異於皇上的突然轉變。
雖說他知道皇上心裏還念著純妃娘娘,但這都已經有好多年不曾碰過麵,也不曾有過消息往來。
甚至這幾年來唯一的交集,不過就是皇帝借純妃的的手給蘇三小姐送了盒玉肌膏去。
怎的一場病就將皇上給留住了呢?捉摸不透啊捉摸不透!李順晃著腦袋。
要是純妃身子骨弱點,這些年間隨便生場大病,兩人不是早就好了?
“呸呸呸,可不能有這種想法。”娘娘得健健康康的才好。
皇帝若是知道李順心中所想,隻怕得苦笑一聲。
他自己也是弄不清如何想的,明明距離已經是保持得好好的了。
他隔一會兒就往床上望去,太醫說差不多就是這個時候醒了。
純妃依舊是沒醒。
雨後的新葉滴答著水珠,啪嗒一聲落在石板上。
近來京都裏人心惶惶,不少人都收拾好了行囊,準備逃到他國去避避。
剛剛遞上來的折子上寫道,中部省鎮的百姓大批地往南來了,有些商賈也開始轉移重心。
皇帝凝著眸,大魏的氣數真的要盡了麼?
這個皇帝,他本是不想當的,是母後費勁心思甚至可以說是不擇手段地從一眾人手中搶了來。
他望著窗外,他似乎還能看見那個剛為新帝,在春熙殿院兒裏對著嬋兒小聲抱怨的男子。
可是,他最終是變了,變得經營權勢,開始想方設法地將大權獨攬。
權利可真是惑人啊!
皇帝現在的處境就和孤家寡人差不多了。
陸其譽早在月前就回了師門,說是不願再摻和這些事,走前還順便將皇帝一手組織的小隊用蠱給控製了起來;百姓不相信大魏能贏;大臣們也在懷疑。
一切似乎都亂了套,外邊死傷一片,亂成了一鍋粥;朝堂上也是爭吵不斷;可後宮裏的妃嬪依舊每天山珍海味地吃著,再聊聊衣服首飾,絲毫沒有意識到局勢的緊迫。
真真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皇帝身邊每天圍著眾多人,可是,他竟是找不出一個來訴說心中惆悵。
他記得老國公曾經告訴過他,一個好的帝王,必先有一個強大的內心。
可是再強大的內心,它也是熱的,那裏麵也流淌著溫熱的鮮血。
純妃醒了過來,卻是半句話沒說,躺在床上靜靜地看著皇帝。
她有多久不曾這樣看過他了?
歲月靜好,陽光透過露珠折射進室內。
一床一窗一案,案邊人看窗外景,床上人臨案邊景……
等到皇帝回過神來,再次看向床上時,正好對上純妃柔得溢出了水的眼神。
一時間,兩人相對無語……
“嬋兒。”最後是皇帝先開口打破了這一室寂靜,“你可渴了?還是餓了?”
他吩咐人去取點清粥來,又手忙腳亂地取過杯子倒水,小心地給吹得稍稍涼了點兒。
“我們不鬧了好不好?”說話間全然沒了帝王的霸氣。
純妃鼻頭酸澀,淚水嗒嗒地落下來。
這麼多年了,她終於等到他回頭了。
……
當年新帝初初上位,她也是剛入了宮。
匆忙間一頭紮進了一人懷中,她嚇得夠嗆,抬頭一看,竟是一翩然自若的佳公子。
誰料後邊兒跟著的宮女立馬就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