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穎見男子的穿著打扮非常人能比,圓盤臉,虎目灼灼,雖身形微胖,頭頂的頭發比較稀少,但依舊顯得氣宇非凡。男子的身旁邊是30歲左右的女子,和一個10歲左右的孩子。女子婀娜多姿楚楚動人,孩子跟男子極為相似。
男子驚喜萬分的說:“幹爹,好久沒看到你了,最近可好,還記得我是誰吧?”
張穎在大腦的儲存站裏努力地搜尋對此人的記憶,卻始終對麵前富貴逼人的家夥沒有任何印象,便吞吞吐吐的說:“你是……你是……”
“幹爹,我是周雄呀,以前在村裏經常調皮搗蛋的那位小子。周厚明是我的爸爸,你跟他是發小。”
張穎拍了拍腦袋,恍然大悟極為慚愧的說:“我真是老糊塗了,越來越不中用了。”
“我們快二十年沒見麵了,不記得也正常。幹爹在我和爸爸的心中永遠都是能力出眾的人,永遠都是全鎮人的驕傲,怎麼可能不中用呢?”
張穎勉強的笑了一下,然後低著頭沒有說話。
“這是我的愛人吳秀梅和孩子周天宇,我回來是祭奠過逝的父親的。”周雄的妻子示意的笑了一下,兒子在一旁沒有理會。
“你父親過逝了……,這老家夥這麼就走了,我竟然不知道,哎,我這是……”說到這兒張穎的淚水就不自覺的在眼睛裏轉動著。
“別難過幹爹,生老病死是常有的事。你父母去逝後,你把街上的房子留給了我父親,我和父親便從山上搬到了街上。父親對此一直心存感激,但六年過後房子就被地產商掠奪去了,父親因此臥病在床,糟糕的是父親一病不起兩年後就過逝了。”
吳秀梅說:“幹爹,你們很久沒在一起敘敘舊了,要不今天就到我們家裏做客吧?”
“還是改天吧,我還要趕著回家。”
“擇日不如撞日,我家就在前麵不遠的地方,走十幾分鍾的路就到了。再說許久沒見到幹爹,很是想念,今日得以碰見,非秉燭夜談不可。”
張穎見到周雄如此真誠的邀請,也沒有再多加以拒絕。
一路上周雄談論著湘南的變化,張穎隻是應和著沒多說什麼,吳秀蘭和周天宇說著關於遊玩的事情。沒走多久,一條寬大的柏油公路出現在眼前。公路兩邊矗立著樹木像站崗的哨兵,長得鬱鬱蔥蔥的,蟬聲的樹林裏此起彼伏。緊接著一棟有著古典韻味的紅磚綠瓦的別墅映入眼簾,別墅前停靠著一輛價值不菲的轎車。幾個家仆正在對別墅周圍的植被和花卉維護,見到主人回來顯得畢恭畢敬的。
接著兩位六旬左右老年人從別墅裏走了出來,周雄也忙著介紹:“這是我愛人父親和母親,大多數時間都是他們住在這裏,我旁邊這位就是我的幹爹。”
周雄的嶽父高興地說:“我兒子一直都很佩服且敬重你,說你是個很了不起的人,幸會、幸會。”張穎難為情的滿臉堆笑的點著頭。
夜幕降臨時月亮羞澀的躲在雲裏,別墅後庭院的池塘裏微微泛著月光。池塘裏及附近響起了蛙聲和一些不知名字的昆蟲的聲音,池塘裏是簇擁一團的荷葉和荷花,迎著微風輕輕的擺動著,池塘中央有一座有著明清時期建築風格的亭子。與亭子連接的是竹板橋,彎彎曲曲的一直連接到池塘邊。池塘周圍,竹板橋,以及亭子,都泛著微弱的燈光。亭子裏坐著兩個人,兩人正是周雄和張穎。
“我少年的時候常和社會上一些不良分子混在一起,隻知道吃喝玩樂。有次因聚眾打架,致人傷殘而蹲了一年的牢。在監獄裏期間,父親每到周末都會守時的來看我。父親沒有責備我,隻是叫我保重身體,他越是什麼都不說,我越是覺得心裏難受。由於我坐牢,使得到父親在那一年裏蒼老了許多。
很多公司因我又犯罪前科都不願雇用我,隻得回家跟著父親種地。兩年後,我在朋友的幫助下開了一家公司,公司名字叫“遠洋貿易公司”,公司地址在莫勒市。當我有能力報答父親時,他卻永遠的離開了我。每次我想起父親,心裏就覺得特別愧對於他。”
“你父親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我卻忙於工作竟忘記了他。周雄,明天你陪我去看一下我朋友吧,我得向他賠罪。”
周雄走到亭子邊緣,抬著頭望著漆黑的天空,淚水在眼裏不停的滾動著。“我爹臨終前最大的願望就是能見你一麵,可惜我未能將他的願望實現,讓爹帶著遺憾離開了人世。明天你就要去看我爹,我想在天上的父親一定會很高興。”
“這些年你也肯定很不容易,慚愧的是幹爹沒能幫助你什麼。”
周雄坐在張穎身邊後,頗為感慨地說:“其實你已經給了我和父親莫大的幫助,你的恩情這一輩子都難以回報。若再向幹爹尋求幫助,豈不成了仰人鼻息之類的人。父親教導我要自立根生,這些年歲受了苦但苦中也有樂。”
“不愧是個男子漢,我深感佩服。”
“幹爹,這次回來有什麼事情嗎?下午看到你的時候,感覺你心事重重的樣子。”
“沒什麼,隻是覺得很久沒回老家了,就回來看看。”
“哦,是這樣子。人到了一定年齡後都會懷舊的,我的別墅風格都是古典型的。這座有著古典氣質的亭子我特別的喜歡,回家後會第一時間來到這兒。”
“是呀,回到家鄉讓我想起了諸多往事,現在覺得最對不起的人就是你的父親了。時間也不早了,要不我們回去休息吧。”
“行,沒問題。明天早上吃完早飯後,我就陪你去看我父親。”
第二天早上天氣陰沉沉的,張穎買了些祭祀用的物品後,便在周雄的陪同下去看望老友。通向周厚明的墓地的路顯得比較崎嶇,周雄細心的攙扶著幹爹。
“如今你的生活過得比較富裕,怎麼不把你父親墓周圍的道路修繕一下?”
“父親生前一直都很節儉,彌留之際曾特意的叮囑我要一切從簡,死後要將他埋在大山裏。我這樣做也是遵照他的心意。”
“你父親大半輩子都住在山裏,算一個地地道道的山裏人。”
周雄和張穎來到周厚明的墓地後,張穎心裏百感交集頓時潸然淚下。墓碑的前麵有昨天周雄祭祀燃盡的燭、香,周圍特別的荒蕪,除了雜草就是樹林。鳥聲和蟬聲緩解了周圍的岑寂,張穎把祭祀用品擺在祭台上後,點燃了香、燭、紙,在祭台不遠處站了很久一直都沒說話。周雄站在張穎的旁邊,心情顯得很沉重。
“幹爹,燭、香都燃盡了,我們可以走了吧。”
張穎恍然大悟的樣子,長歎了口氣說:“哦,是呀……燭、香都燃盡了,那我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