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大換血(1 / 2)

賠罪……這話聽得我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唐克這情商,這事情和我們沒關係,我們賠的哪門子罪?

看我低頭偷笑,唐克還瞪了我一眼。

阿龍推讓說自己不會喝酒,我聽到唐克低聲道:“不會最好……”阿龍抬頭問他說什麼,唐克擺擺手道:“這是好酒,你嚐嚐看就知道,喝一點沒事兒的。”

我知道話說到這兒,阿龍今天晚上就算完了,我見過唐克勸酒的功夫,基本上掉進他的圈套裏,連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起初倆人隻是抿一小口意思意思,但是話越說越多,酒也就停不下來了,眼看阿龍麵色潮紅,連舌頭都硬了,唐克也裝作搖搖晃晃的醉態,但是我知道這貨的酒量不止這些,這是為了在心理上得到對方的認同,從而降低警惕性。

看阿龍的話多起來,唐克立馬將話題扯到了他的眼睛上。

“嗬嗬……”阿龍伸出手,無比豪邁地一扯自己的眼罩。

吊腳樓的院子裏接了電燈,燈泡就懸在阿龍頭頂不遠處,光線如同瀑布一般自上而下,灑落在阿龍的臉上,一個醜陋的坑洞出現在我們眼前。

我不太用“醜陋”這個詞去形容什麼人或事兒,總覺得這個詞聽起來有些太殘忍太過分,但是除了醜陋之外,我實在不知道還有什麼合適的詞。

阿龍的眼眶裏沒有眼球,整個眼眶皺皺巴巴地凹陷下去,眼皮上被戳了個十字口,傷疤如同風幹的橘子皮,上麵還留有當初縫針的痕跡,聽他說,當初差一點點就插進腦子裏,阿龍苦笑道:“那也好,總好過現在這麼半死不活。”

我們問起阿龍這傷口是怎麼弄的,他眯著另一隻眼睛望著遠方,似乎思路已經自記憶的長河中回溯至事發的時候,那段記憶格外清晰,還要說起來三十多年前。

這也關乎阿龍對“城裏人”的憎恨。

三十多年前,阿龍才隻有六歲,從小就生活在村子裏,那時候這個村子還不叫充閩村,那年,一輛綠蓬卡車開進村子裏,下來了很多人,有的穿製服,有的穿軍裝,不知道是些什麼人,那些人進到村子裏後,說他們是來執行任務的,就把村子裏所有女人都召集在一起,從大到小,連繈褓裏的嬰兒也沒放過。

所有人聚集在村長家的祖屋中,男人疑慮不允許進入,就隻有女人,來的那些“城裏人”不允許女人們回家,在裏麵問了她們很多問題,整整問了兩天兩夜。

兩天之後的清晨,天才蒙蒙亮,又來了一輛卡車,村裏的男人們最後一次見到自己的女人,那些女人被反綁雙手帶上頭罩,全部塞進了卡車裏麵。對於此事,村長去要個解釋,卻被告知這些女人煉蠱,是牛鬼蛇神封建迷信,必須要帶走改造。

聽說是上麵的命令,村長不敢違抗,隻是哭求這些人早點把女人們送回來,哪個村裏沒有女人?要真是沒有女人,村子不就沒了?

當女人被塞進卡車的時候,年幼的阿龍撲上去找自己的母親,溫柔的母親顫抖著,對於自己的命運已經有了預感,認為這次一別,恐怕自己這輩子都見不到兒子了。

母子倆抱在一起哭訴,卻被人硬生生分開,阿龍哭著去追,被人推了一把,眼睛戳在了路邊的鋼刺上,從此就變成了這樣。

那批人迅速消失了,好像從來沒來過,隻有村子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村裏隻剩下年邁的老頭兒、壯年的男人和年幼的小男孩兒,甚至連個雌性動物都沒有,估計連母鳥飛過上空都要躲著走,男人們拉幫結夥湊在一起做飯洗衣,日子苦不堪言,每天都在痛苦的煎熬和對希望的執迷中度過。

但是那些女人沒有再回來,取而代之的,過了幾個月的時間,綠蓬大卡車又來了,他們放下來一批女人,男人們大喜過望都聚集在村口,可是他們很快又絕望了,這些女人並不是自己的母親、妻子或女兒,而是另一些根本語言不通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