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我覺得腦袋有點兒發懵,人的反應也慢了,眼前的一切在我眼中好像慢動作一樣,緩緩地抬起頭來,就看到光頭捂著胸口的位置,鮮血從他的指縫兒中擠出來,一點點順著胸前的囚服往下流。
光頭死了。
我花了好幾秒鍾的時間才意識到這個事實,光頭就在我眼前眼睜睜的死了!
接下來的事情發生得特別快,那個獅子頭開槍打死了光頭之後,小頭爸爸立馬鬆開了手中的鐵鏈,一把將我撞在地上,然後迅速離開了。
同時,槍聲驚到了鐵柵欄門裏的獄警,幾個人同時衝出來,獅子頭衝著他們開了幾槍,一邊開槍一邊退了出去,在即將退到門口的時候,被人一槍爆頭了。
小頭爸爸還沒能跑到門口便束手就擒,然而我看到他的臉上並無驚慌,好像早就料到了肯定會有這麼一遭,所以人顯得並不驚慌,那張消瘦的臉上顯現出了超乎常人的淡然。
除了其中一個獄警手臂中槍之外,其他人倒是沒什麼事兒,場麵一時間相當混亂,有人抬著地上的獄警小哥去就醫,有人在保護現場,有人將小頭爸爸拷了起來。
而我和唐克也很快被控製住,我的腦袋發懵,對方問什麼,我就一五一十全都說了,直到當被問及我來幹嘛,來見誰的時候,我就結巴了。
我是來見光頭的,剛剛坐在椅子上的時候,我還在整理我的問題,我是來找他問問題的,但我怎麼都沒想到他會死在我麵前。
好在旁邊的唐克腦袋還很激靈,給我們隨便編了個謊言,說光頭以前欠我們的錢,來找他討個說法,反正光頭這種做簍子的,人突然進去了,外麵肯定有一批爛帳,不是欠錢就是欠東西,我們肯定不是獨一份兒,所以獄警也並沒有過多追問什麼。
萬幸的是房間裏麵有兩個攝像頭,將當時的情況記錄得非常清楚,我和唐克本來就不是和他們一起進來的,事情發生之後,我們來第一時間做出的反應也成功替我們洗白,所以在錄完口供之後,我和唐克就被放出去了。
下午三點半,陽光毒辣得刺眼,照得地麵都明晃晃的,讓人睜不開眼睛,我耳邊好像還能聽到槍聲,剛剛那一聲槍響就在我耳朵旁邊,實在太近了,好像還能聽到回聲似的。
“走,有什麼事兒出去了再說。”
直到在車上坐下來的時候,我的身子一下就軟了,旁邊的唐克點了根煙,不住怒罵了一聲道:“特媽噠,讓老子白跑了一趟。”
“唐克,”我的嗓子幹啞得生疼,從車後座摸了瓶水喝下去潤了潤嗓子之後,才道:“你說,光頭為什麼會死?”
“這還不簡單,肯定是進來之前知道了什麼不該知道的事兒,”唐克說得輕描淡寫,好像在他們這一行裏,這種事情已經司空見慣了一般,“為了滅口唄,要不然的話也不至於這樣。”
我仍舊有些不太願意相信這個答案,有些執著地拽著唐克道:“就這麼一個理由?”
“廢話,當然就這麼一個理由。”
唐克在車裏吞雲吐霧,那煙霧熏得我眼睛疼。
光頭進來已經有一個月的時間了,在這一個月之間,他都活得相安無事,為什麼偏偏就是今天?
“行了,”唐克看我表情不對勁兒,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幹這一行的,自己心裏都有數,肯定會有這麼一天,隻是早晚的問題罷了,所以說,我平時總告訴你什麼來著?少知道一點兒秘密,少了解一點兒問題,別以為自己知道得多就牛了,你又不是百科辭典花邊小報,靠賣秘密過日子的。”
我沒理會唐克的調侃,心裏想的是另外一個問題,我不由自主地喃喃道:“我就是想知道,怎麼會是今天。”
“湊巧唄,”唐克瞪了我一眼道:“你腦袋裏麵都想什麼呢?我說,齊不聞,別總覺得好像世上的事情都和你有關係似的,你又不是聖人,哦,合著你來了一趟他就死了,那你也夠厲害的。”
“昨天晚上,我好像說錯話了。”我吞了口口水,艱難地說了這麼句話。
唐克這才正經了一點兒,端坐在旁邊看著我道:“說錯什麼話了?”
有些情緒堵在我的喉嚨裏,讓我很難開口,好像是難堪,覺得無法麵對自己犯下的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