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這場麵弄得有點兒愣了,之前那些病人都走了,就剩下我們幾個,和麵前這幾個光頭,我心說隻以為是碰上蒙古大夫了,沒想到還是和尚。
不過這其實也不奇怪,有很多僧侶都有一些醫學方麵的知識,古代的時候也以為人看病為己任來治病救人普度蒼生的,尤其是藏傳佛教,不說別的,藏藥首先就很出名,在藏族的一些佛學院裏麵,醫學也是一門必修課程,比如拉卜楞寺著名的佛學院,醫學就是六大學院之一。
柳旗現在就是發燒,身上的傷口也說不好是感染還是什麼症狀,要是這和尚有能耐,自然能看出來是邪病,就算沒本事,治個發燒感染應該也沒問題。
我和夥計扶著柳旗坐了起來,他眯著眼睛,神誌不清,嘴唇蠕動著也不說話,看得人很是心疼。
夥計將柳旗的衣服一層層掀開,和尚就將兩隻手搭在身前看著,半晌一聲不吭。
等我們將柳旗脫了個溜幹淨,和尚始終保持著他剛剛的姿勢,一動不動,好像一尊雕塑一樣,唐克在旁邊等得有點兒不耐煩了,“和尚,看明白怎麼回事兒了沒有啊?”
和尚沒搭理唐克,那張臉上看不出來表情,倒是兩邊的嘴角耷拉著,反正看不出來絲毫的喜色。
起初我還覺得唐克說話太不客氣,但是很快我也有點兒不耐煩了,不知道這和尚到底是什麼意思。
就在我都有些沉不住氣的時候,和尚突然發話了。
“治嗎?”
我愣了一下,“什麼?廢話,肯定治啊。”
“藥費很貴。”
都說現在看病很貴,但是像這和尚這麼坦誠的,我還是第一次碰到,不由得想笑,再說一看這“診所”裏的情況,我都想不出來能貴到哪兒去,不以為然道:“別管多貴,盡管招呼……”
還沒等我把話說完,和尚伸出手來比劃了一下道:“一萬塊。”
“什麼?蒙古幣啊?”
和尚的臉上仍舊沒有絲毫表情的變化,“人民幣。”
我登時就有點兒急了,“你窮瘋了吧?什麼毛病你要一萬?你要給他做變形還是做整容啊?”
“就這麼貴,”和尚板著臉道:“你們去過什麼地方,自己心裏清楚。他這是邪病,碰到了不幹淨的東西。”
我不禁啞然,這和尚看起來有兩把刷子。
不過一萬塊錢未免也有點兒太過分了。
唐克爬起來,嬉皮笑臉地和人家和尚商量了一陣,和尚根本不搭理他,油鹽不進,壓根兒就不打算跟他商量。
說了一陣子,唐克自討沒趣,覺得有點兒浪費口水,至於那和尚,就坐在我們對麵閉目養神,也不知道聽沒聽我們說什麼,總之看他這個意思,要麼治,要麼走。
“人家不幹,總不能拿刀橫人家脖子上吧,”瘋子在這個時候發了話,隻見他一臉賤笑的模樣,我心說這時候也就隻有他能開口,誰叫瘋子有錢,花錢不心疼來著!緊接著,我就聽到瘋子笑眯眯地對著和尚道:“這事情就勞煩您了,肯定要治嘛,錢不是問題,你放心,我們老板有的是錢……”
在說那最後幾個字的時候,瘋子伸出手來,手指頭指向了我。
臥槽。
幾個人用幸災樂禍的表情望著我,瘋子還小聲道:“沒辦法,這就是做當家人的代價,你就認了吧,齊當家的。”
和尚麵無表情站起身去拉開抽屜,然後直奔我走來,這貨居然拿著個POS機,我一看這也是有備而來,咬著牙刷了一萬塊錢。
“行了,”簽單的時候,我咬牙切齒地對和尚道:“可以看病了吧?”
和尚點點頭,讓旁邊那幾個小和尚過來,對著他們耳邊窸窸窣窣地說了一陣什麼,很快就看到幾個小和尚從後門出去了,進了後麵的一個蒙古包裏麵,等了大概半個多小時,一個小和尚端了一碗東西過來,就讓柳旗喝下去。
我踮著腳尖看了一眼,畢竟是花了一萬塊錢,總得讓我知道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兒,隻見那隻碗也幹淨不到哪兒去,白色的碗沿上掛著褐色的痕跡,不知道是什麼東西,我估計可能有日子沒洗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