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看那女人,覺得有幾分眼熟,她男兒打扮,身著一件白色繡花長衫,頭束紫帶,手中握著折扇,隻是那左右邊的袖管空蕩蕩的在空中甩動。王寧宇突然眼睛一亮,想起來她就是千綺劍派的大弟子柳如煙,是什麼緣故讓她淪落到冥教中的呢?
人多勢眾,她懷裏裹著一堆東西,隻是拚命逃跑,沒有想過與他們糾纏下去。當一個人衝上去用刀從她肚子前麵劃過時,就看到掉落一地的金銀珠寶。她急忙彎下腰來不及全部撿起來就被一隻大腳踹趴下。
冰冷的兵器在月光下閃著白光,一晃眼已經刺到她的麵前。而她抬起頭時已經來不及閃避,心裏一慌,“啊”了一聲,將撿起來的東西又丟在了地上。
隻聽叮當幾聲,一個金色光電跳動,他們手中的兵器全都被打落在地。大樹在風中搖晃了一陣後,一個聲音從暗處傳出來,“幾十個男人欺負一個弱女子算什麼本事,不想死的話就快點逃走,要是等我到了就得見到血光。”
這群人思量著今天山上是來了不少正派的高手,指不定這人就是他們中的一個,要是拚上的話,肯定會討不到什麼便宜,於是就揮了下手,將刀舉在胸前,退身逃走。
王寧宇從大樹上跳下來,大跨著步子用手扶起柳如煙。
借著月光,她端詳了半天,才記起這張臉來。不禁失了神態,驚叫道:“你是船上的那個小子,叫什麼來著,王寧宇!”
王寧宇說:“柳姑娘真是好記性,隔了這麼多年,還記得在下的名字。”
柳如煙說道:“你的好事跡,我可聽到了不下數次,跟我來,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她讓他一起幫忙帶上地上的珠寶,然後就拉著他的手朝前方急匆匆的跑去。
在路上,柳如煙將她的經曆三言兩語的說了一點。從大都城脫險之後,伍子槐將她帶回到千綺水閣細心療養。對於這個大弟子伍子槐是寵愛有加,為了救她耗了不少心血,可是傷好後的柳如煙,得知師傅慘殺同門弟子的惡行,縱然帶著天真幼稚的師妹紫彤離開了千綺劍派。在路上他們巧遇左手劍客李逆,三人共同經曆了一番磨難後,一起來到了冥教,而柳如煙要帶他去見的人正是現在的好友李逆。
遠離高大的樓層,他們來到了一所僻靜的小屋前。一個披散著長發的男子,穿著一件粗布褂,右手掄著一個大鐵錘,在院內的一個火爐旁邊用力敲擊著一把金色的大刀。
當人影投射到他的臉上時,他抬起頭來眯著眼睛,看了半晌,才扔掉手中的大鐵錘,跛著腿急匆匆的跑過去,用力擁抱著王寧宇,眼裏的老淚奪眶而出。他在王寧宇的背上拍了兩下,然後擦了一把鼻涕,讓他快到裏麵坐。
柳如煙給他們沏了壺茶,就走向火爐將偷來的金銀珠寶扔進一個火上。
王寧宇皺著眉,不解的問:“這是做什麼,辛苦得來的東西為何又要燒掉?”
李逆說:“這件事說來話長,你且慢慢聽我給你講來。”
他深吸了口氣說:“六年前,雲中雁突然找到我,要與我一決高下。我說過,如果再見到她,一定不會心慈手軟。那時她神情恍惚,仿佛是遭受了巨大的打擊,後來我從她的口中才知道了你在白霧城發生的不幸。我答應了與她決鬥,並且承諾如果我輸了的話,就與冥教之間再無半點恩怨。可是她說這不夠,她讓我立下誓言,輸的一方必須要做一件力所能及的事情。十天之後,我們約好地點正式開始比試。我沒想到她竟然會有九黎鳳凰羽冠護身,我的八卦封魔劍陣無法將她吸進劍靈當中,所以這場比試以我的恥辱宣告結束。她讓我做的事情就是無論她死在什麼地方,都要將她的屍骨帶回白鶴城峽穀中安葬,並且在過完冬以後,不要忘記給她的墳前插上一束瓊花。她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好像她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遭遇不幸。我問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她隻字不提。半年以後,我在一個從冥教逃出來的人口中得知,冥教發生內亂,沈夢和她的父親在爭奪權力的過程中失敗,遭到元老們的懲處。我立即就明白過來,她可能會死掉。我覺得自己應該去一趟冥教,至少她的身體是不能留在那個地方的。於是我便與千綺劍派的兩名弟子一同來到冥教,在這裏我們一呆就是五年。”
他說完端起一杯茶潤了潤嗓子。
王寧宇迫不及待的將他的手按在桌子上,問道:“後來呢,她怎麼樣了。”
李逆歎了口氣說:“後來九黎鳳凰羽冠落到了沈括的手中,而他的女兒也被囚禁在望月台。我跟柳姑娘厭倦了江湖上的打打殺殺,就定居在這所破房子裏。這期間我們幾乎每隔一段時間都要去看望一次沈姑娘,給她送去一些食物,講一些外麵的事情,支撐著她活下來。可她起初並沒有活下去的念想,是你拯救了她,不是嗎?”
他撇過臉看著柳如煙。
柳如煙幹完活,將手放在清水裏,然後提起來在空中甩了甩,走過來對王寧宇說:“再好強的女人,內心都是十分脆弱的。她需要有一個支撐著她活下去的力量,而這種力量隻能從她所愛的人身上獲得。我欺騙她白霧城裏的那場大火並沒有將你燒死,因為練過大悲佛魔手神功的人在死後,會天顯異象,神佛為之垂淚。而你在失蹤的那幾天裏一直都是晴朗的,這說明你極有可能大難不死,逃過了那場災劫。所以我勸她要活下來,隻有活下來才有機會再次見到你。最終,她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