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郭……小郭!”舒小清根本就沒記住郭澤的名字,“這是你們區殘聯的事情,你倒是說句話啊!”
“嗯,沒關係,既然他不願意做鑒定就算了吧,要不你們先坐會兒?喝口水?”郭澤依然淡定地翻著手裏的那本書,然後頭也不回地補充了一句,“還有,我叫郭澤。”
舒小清徹底無語了,這個郭澤簡直就是一朵奇葩,不重視工作不說,竟然還這麼的自以為是,以為這裏是他自己的家嗎?人家都往外轟人了,他居然還這麼淡定地叫大家坐會兒喝口水?
舒小清很想發飆,但想想所長特意交代過一切以這個姓郭的為主,自己隻是配合他工作,於是隻能很是鬱悶地招呼另外兩人坐下,氣鼓鼓地看著郭澤的側影。
區殘聯的那個同誌和薛醫生也被領導交代過同樣的事情,一切事情以郭澤為主,所以雖然他們也很不理解郭澤的行為,但也沒有提出意見,一起在那張破舊的布沙發上坐了下來。
殘聯的同誌還掏出了香煙分給薛醫生,兩個人一邊抽煙一邊小聲地聊著無關的閑事……
於是在齊繼偉家的客廳裏就出現了這麼一副詭異的場景,郭澤站在角落裏淡定地看著書,舒小清氣鼓鼓地看著他,另外兩人一邊抽煙一邊小聲地吹牛打屁,而作為主人的齊繼偉,卻像是無關的人一樣冷冷地坐在輪椅上……
“喜歡看電影嗎?”郭澤把手裏的書合上,在自己的手掌上輕輕敲著,一邊打量著這個家裏的布置,一邊漫步走向輪椅上的齊繼偉,“我給你推薦一部,《沉默的羔羊》,看過嗎?”
齊繼偉沒有回答,他皺緊了眉頭,雙唇緊抿,兩隻小手臂也不自覺地抬了起來,交叉著放在自己的腹部。
沒有得到齊繼偉的回應,郭澤有些自嘲地笑笑,然後走到齊繼偉的輪椅前蹲了下來,一手扶著輪椅,一隻手拿著那本書,在輪椅的扶手上輕輕地敲著。
“當然,我認為,相比較於電影,我認為你更應該喜歡看那部電影的原著小說,托馬斯﹒哈裏斯的著作,我說得對不對?”郭澤微微笑著,仰視著齊繼偉的雙眼。
“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齊繼偉的身體緊緊地靠在椅背上,左手往上抬了抬,但馬上又放了下去,拇指和食指捏住了另一隻手的袖口,而後又馬上放開,恢複了剛才雙臂交叉的狀態。
“你知道我在說什麼,”郭澤一直保持著微笑,把手裏的書舉起來說道:“就比如這本《犯罪心理學》,其實我還有更好的推薦,比如,布萊恩﹒隱內的《FBI犯罪心理畫像實錄》,比如,斯通的《邪惡的二十二個等級》,所以,我覺得這本書其實也並不怎麼樣……”
齊繼偉的心裏有些慌張了起來,眼前這個年輕男人好像能夠洞悉一切,自己的內心好像都被他的眼神剖開了,赤裸裸的沒有了任何的防護。不行!自己不能這麼被動!看來自己是低估他了,得調整一下自己的心理狀態。
緊接著,齊繼偉發現郭澤的笑容突然有些邪惡起來,本來舉在他麵前的那本書迅速下移,然後他就感覺到右腿膝蓋下的反射區被書背敲中了,右小腿不受控製地往外彈出……
“嗬嗬,你看,有些東西是騙不了人的,”郭澤適時地抓住了齊繼偉條件反射彈出的右腿,笑眯眯地看著齊繼偉的眼睛,“你上學的時候一直都是戴眼鏡的,而且近視的度數還不低,但現在,你看東西的時候並沒有近視應該有的表現,那麼,是以前你的近視是假象呢?還是現在的你才是假象呢?”
齊繼偉也扯著嘴角笑了,他和郭澤的雙眼對視著,眼睛裏麵全然沒有了剛剛一閃而過的慌張,取而代之的是篤定、自信和從容。
“是,我以前確實是戴眼鏡的,但是,後來我做了視力矯正手術,在我看來,近視也是一種身體殘疾,比如,現在的你。”
“是嗎?我覺得有時候身體殘疾也未必就是壞事,和心理殘疾比起來,身體殘疾反而要可愛得多,你說呢?”
“當然,我同意你的觀點,所以,我並不認為我的身體有什麼問題,這也就是我不需要你們對我進行鑒定,也不需要那個勞什子的殘疾證的原因,我知道,我會有重新站起來的那天的,你相信嗎?”
“當然,如你所說,我也同意你的觀點,而且我認為,那一天並不會太遠的,”郭澤站起身,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齊繼偉,“我保證!”
齊繼偉抬起頭,右嘴角往後收緊,給了郭澤一個輕蔑的笑容,“那麼,祝你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