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這江流城中的兩大望族,一戶姬姓,一戶劉姓,家底淵源不分上下。但姬家的淵源追溯起來,可以回溯到前朝,加上其族上出過幾個高官顯貴,又是書香世家,自然就比那劉家略微高了那麼一頭。
再這劉家,也是數代傳承的商賈世家。適時玄都大破,姬家舉家逃至江流,亦是劉家接待助其穩住腳步,在江流深深紮根。彼時姬家的家主也十分開明,沒有拘泥於什麼仕商之別,留下一條家訓,令後代與劉家好生相處。故兩家在江流城中通婚往來,相互扶持至今。雖有困苦之時,也未曾出現互相不待見的情況。
奈何城中閑人總是喜歡在茶餘飯後議論個高下,總是被他人壓下一頭的劉老爺心頭也不是個滋味,便日日想著將這商賈的底子洗白了去。然自己在這商道上征戰多年,走南闖北結交各色奇人。每日不是應酬便是處理生意上的事務,改行實不是個好主意。這般一思索,這沉沉重擔便落在這代的獨子——劉正輝身上了。
起這劉正輝,也是奇人一個。尋常紈絝也不過喜愛鬥雞走狗罷了,而他除卻鬥雞走狗外,獨愛捉弄人,其花樣百出令知曉之人盡皆瞠目結舌。他還專門拿了個簿子,每想至一個主意都得在其上記下,若是實施完成,在其後做個標記才算滿意。時至今日,這劉府上下,除去其父劉英豪,其母姬氏,盡是被他整蠱過的人。前些日子,劉英豪大擺宴席,慶賀自己購得一塊絕世玉璧,將姬家獨子邀來演奏一曲,卻被此人從頭到腳潑了個通透,實是令其父麵上掛不住。
若是這劉正輝胡作非為,其父不曾管教卻是假的。能令他如此安穩度日,還得多虧他那一點沒有書香世家樣子的母親——姬氏。且那年姬家搬遷至江流,得了劉家的扶持,願以通婚交好。正巧這姬家姐二八年華,劉英豪彼時也弱冠未久,兩戶家主一對眼便定了這事。卻不知國破家亡之感於心中未定,又要下嫁商賈世家的她心中是作何感想。
再後來,姬氏為劉英豪育有一子後,愈加潑烈。不但護著自己的孩子胡作非為,更不準劉英豪納妾。這命苦的劉老爺也是個能忍之人,攤上了這麼個苦命冤家,還得看在姬家麵上,心頭苦楚自是咽下不。後便常年在外奔波,一心打拚自己的事業。近年興起了令子讀書的想法,不知交在誰手頭教育才好,但總是不能讓他這潑烈妻子教的。
這日裏,劉老爺聞得姬晨欲去寒山書院就讀,心念一轉又回到家鄭晃晃悠悠來到後院,眼前一幕令他十分震驚。
隻見劉正輝跪坐地上,麵前擺了一古琴,作了那日姬晨的扮相,裝模作樣的彈著古琴。隻聞一曲不成調的琴曲奏畢,旁的一眾下人尷尬地鼓著掌交口稱讚。若是有被發現不走心的,敖靈立在一旁提著根竹竿,隨她一聲令下便會抽在那人腿之處。其中最不會演的,算是王明了,但他卻沒有什麼傷痛。得虧眾人即使被竹鞭抽了,也不敢有任何叫喊哀怨,否則敖靈這樣替他著想,反而更會害了他。
這劉少爺,也不知是情竇初開或是其他,那日宴會過後,便在府內見了兩生麵孔,又掏出自己的簿子瞧瞧是否有什麼遺漏。誰知敖靈一個回身與王明打鬧,竟讓這隻知鬥雞走狗與整蠱饒少爺給看呆了。與管家了兩聲,這二人便成了隨身服侍他的下人。如此,在這劉府之中,仗著少爺的名頭,二人也未吃過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