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封看見母親被帶走躺在那張滿是血汙的台子上掙紮便奮不顧身的跑過去,那兩個人再次鉗製住他,他隻能眼看著魔鬼向母親一步步逼近。
後來怎麼樣了呢?
子封已經不記得了。隻記得後來母親上了魔鬼的祭台再沒能下來,魔鬼的屍體上多了一把手術刀和一顆子彈。
槍,是張忠頓打的,那起轟動全市的懷城特大人體器官販賣案曾經讓整個懷城百姓險入地獄般的陰暗和恐懼,卻也讓懷城市公安局收獲了大量的鮮花和掌聲。
刀,是張子封捅的,那10歲的柔弱少年在絕望中的拚死一擊,為警方最後的抓捕工作製造了混亂的好時機,卻沒能在魔鬼的手中搶回母親。
張子封看到一群正義的使者衝進魔鬼的巢穴,將魔鬼個個擊潰。最後是他的爸爸紅著雙眼走過來,用寬大的警服將他裹起。
猩紅的花朵在淺藍色的襯衫上綻開,張忠頓鬆開兒子,手不自覺按上傷口,鮮血從指縫中溢出來,身體忍不住向後倒去,眼睛裏滿滿的不敢置信。
這世上誰能在毫無防備下傷到刑偵英雄張忠頓?隻有張子封。
張子封握著手術刀的手忍不住狂烈地顫抖著,嘴裏嘟囔著誰也聽不懂的咒語。一雙清澈無邪的眼睛早已猩紅幽亮,眼角滲出的淚珠似乎也並不屬於他。
張子封在黑暗的夢魘中越陷越深,現實與夢境混雜在一起,仿佛編織成了一個魔鬼的迷宮,而他深陷其中,步步都是地獄的召喚。
張忠頓看著沉睡的張子封臉色漸白,呼吸急促,連忙叫醒他。一連喚了十幾聲,終於將張子封從夢中牽引出來。
張子封睜開雙眼,麵前的父親兩鬢皆白再不是夢中的年輕模樣。身處的屋子幹淨、簡潔,是十幾年沒回過的家的所在。張忠頓緊張的看著他,雙手懷抱著他的雙臂。
張子封楞了一下,快速猛烈的將父親推開。夢中胸膛上插著匕首的父親還在腦海中揮之不去,眼前的張忠頓雖已年邁卻還健康。
“你還好嗎?”張忠頓被兒子推開,心裏有幾分不自在卻也無法說出口。隻能倒了杯熱水遞給張子封,表示關心。
“沒事。”張子封灌了一大口水,溫暖的感覺從胃裏流傳到全身。剛剛的夢魘帶來的恐懼也衝散了不少。隻是......
他剛剛在夢裏殺死了自己的父親?
“你的衣服我都幫你洗了,這幾天反正你也要跟我一起辦案,不如就回家來住,也方便些。”張忠頓認真的說。
回家住?張子封心頭一凜連忙搖了搖頭。“不用了,我這幾天就住你辦公室或者是會議廳都行。要是你們公安局不肯收留流浪漢,我就在你們警局門口的馬路上睡也沒問題。”
“你!”張忠頓氣的瞪大了雙眼,過了一會又隻得緩了下來。“這是我單位宿舍的鑰匙,你去那睡。這些天我都住在警局的辦公室裏。我給你買了幾件衣服,你一會換上,出入警局還是穿的幹淨些。”
張子封沒再拒絕老爸的好意,接過了鑰匙。兩個人在屋子裏無話可聊正尷尬之際,張忠頓的電話響起。
“張老,帝都花園別墅區B區11棟發現一名男性死者。死者身邊又發現一張死亡病例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