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媽媽和他。張子封眼角終於忍不住流下淚來。
2002年6月17號,三天前那個男孩就被那群人不知帶去了哪裏。阿姨掙紮著不肯放手,卻被那群人打了半死,後來就開始高燒不退。我照顧了她很久,直到第二天那群人再次衝進來將我們倆個一起帶了出去。
陸離的回憶錄再次出現,張子封卻看得十分糊塗,那個跟媽媽一起的男孩是陸離?那我去了哪裏?
張子封盯著回憶錄最後下一間房間的門牌號開始了猶豫。他不知道下一間房間裏等待他的會是什麼。如果這一切都隻是為了營救沈劍濤,那他現在經曆的這些到底值不值得?
張子封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06點29分。兩件房間他已經耽誤了近兩個小時的時間。繼續營救沈劍濤?誰要管他!張子封心裏暗罵。腳下卻是繼續向凶手規劃好的地點前進。
我隻是為了弄清事實的真相。
下一個地點是放射科。張子封站在門口雙手按在門把手上久久不敢壓下去。
要不現在就離開?反正他也已經猜到了凶手是誰,隻要告訴老頭下令通緝不就好了?沈劍濤是他什麼人,為什麼要管他?
張子封想起剛才經曆過的畫麵,轉身決心幹脆離開。心裏卻不知道是什麼什麼聲音牽引,歎了口氣回頭一腳將門踹開。
眼前的景象讓他倒吸了一口涼氣。
所謂地獄,不過如此。
即使做了充足的心理準備,麵對這間屋子的情景依舊讓張子封崩潰。
暗黃色的燈光在頭頂閃爍不定,一明一暗的掙紮著。房間四周到處擺放滿了裝著不同人體器官的玻璃器皿,圓弧的邊緣將藥水中浸泡的醬紅色器官放的老大。每一條血管脈絡,每一根肌肉走向都十分清晰。
正中的一張陳舊的手術台上塗滿殷紅色的顏料,台子上擺放著一具腹部被剖開的假人,雙手懸空伸展著,竟像是活人在掙紮一般。象征鮮血的染料從台子順勢而下像是有生命和眼睛,朝著張子封的方向奔湧而來。
最終讓他呆滯的並不隻是這些驚悚如鬼屋版的場景,而是這場景刺激回想起的記憶,那間昏暗的“執刑間”,所有被魔鬼選中的人都會被帶到那裏。而執行的人......
張子封的目光已經迷離,拿手術台旁站著的不僅是一具身穿白大褂帶著口罩的假人,那假人懷中還抱著一個孩子......
是的,孩子,一個半人高的塑料童模。穿著肮髒已經磨碎拉線的毛衣,一手拿著手術刀被白大褂的人握在手裏,牽引著,向台子上的模特揮去。
張子封沒有哭,眼淚卻忍不住湧出來。他隻是呆呆地看著,看著那堆塑料,那堆可笑的擺設。
有些事因為不想銘記,所以自行選擇遺忘。但被遺忘的記憶也不過是被封塵在角落裏,它畢竟真實存在過,既然是現實就不可能被磨滅。
你以為邪惡被正義的力量消滅了,從此故事就此結束了?別逗了,現實永遠都不會是童話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