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輸念槐這個別扭啊,上邊坐著江海江爺爺,下邊還坐著王堅呢,被兩個大佬夾在中間,這能坐的穩嘛。
不管什麼時代,都沒這麼坐的。
公輸念槐瞅了孟珙一眼,若有所思的眼神不見了,對公輸念槐坐在哪裏似乎也沒什麼成見。
這讓公輸念槐稍稍心安了些。
“清遠,這裏沒你坐的位置,去,把飯菜呈上來。”這江海還真是爺爺輩,公輸念槐剛坐下,孟珙還沒表示呢,直接把孟之經支派去當二了。
“我也去。”公輸念槐把手舉得高高的,像回答問題的學生。
“念槐,讓清遠去吧。這裏都是叔伯,沒他的地方。你呢,今是客人,這些規矩不針對你。我們還有話跟你談。”孟珙話了,語調平緩,內裏卻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在。
公輸念槐隻好同情地看向孟之經,誰知孟之經沒什麼反應,隻朝公輸念槐呲牙一笑,轉身跑向後院了。
不過,孟珙的話裏,好像公輸念槐今能跟他們坐一桌上,是因為客人這個身份。若去掉了這個身份,他也找不到位置。
噢,敢情你們吃著我看著,你們坐著我站著,這哪成啊。想不到,穿越到大宋,還要爭取坐著的權利。
“念槐公子,這是你要的東西吧,”坐在公輸念槐對麵的方瓊方叔叔話了,一上來就是工作,連最起碼的寒暄也省了。
公輸念槐看著方瓊手裏的紙條,探頭看了看方瓊身後,又左右踅摸了一通,什麼也沒看見,“東西在哪裏?”
“噢,念槐公子,東西我沒辦法給你找來,這濃硫酸是何物,還有乙醇又是何物,還請公子示下。”
我艸,著啊,這些名稱都是八百年後的稱呼,大宋人哪裏會知道。
隻是,硫酸在南宋怎麼稱呼他又不知道,中間缺個翻譯啊。先一個一個來吧,這乙醇是吧,就是酒精。
“方叔,您直接叫我念槐吧,公子我可當不起。乙醇就是酒精,酒精有吧,硫酸嘛,”
“念槐的酒精就是燒酒吧,可以點火的那種,念槐,是不是這種酒?”王堅自打公輸念槐喊出他的名字之後,就對這個少年產生了深深的好奇。
“王叔的是,正是能點火的燒酒。”公輸念槐趕緊朝王堅挑了挑大拇指,王堅微微一笑,就是一個調皮的孩子嘛。
“念槐,這些東西能治瘧疾?”孟珙顯然早已看過公輸念槐寫的紙條,至於那硫酸什麼的是什麼,他不需要關注,公輸念槐能出這種東西來,這種東西就一定有,如果沒有,公輸念槐也得把它變出來。
孟珙一開口,公輸念槐就得心應付。公輸念槐把身子轉向對著孟珙,很正經地答話。
“將主,這些東西並不能治療瘧疾,治療瘧疾的是一種叫黃花蒿的草藥。”
“那為何不直接采集黃花蒿?和劑局也是一群廢物,哼。”喲喂,江海江爺爺生氣了。
公輸念槐趕緊探手撫一撫江海的後背,很乖的便宜孫子。
“江爺爺有所不知,黃花蒿這種草藥與一般草藥不同,炮製手法大異於其他草藥。硫酸酒精就是用來逼出黃花蒿的藥效來的。”
“這麼來,和劑局也不是一群廢物嘍。”和劑局不知怎麼惡了江海,江海句句不離和劑局。
“噢,還有這樣的炮製手法?兄弟,這黃花蒿是怎樣一種藥物,何處可以找到?”王堅似乎更急,竟然叫公輸念槐兄弟了。
“黃花蒿各處都有,但並不是隨便哪裏的都有藥效,據侄族人所,隻有雲貴川所產黃花蒿最佳。”
“藥性與地性物候關係極為密切,此言不妄。念槐,黃花蒿何時采摘藥性最佳,入藥部位,形態如何,細細講來。”
“將主,我們回來的路上拔了一棵,在這裏,哎,哪裏去了,”公輸念槐看看身邊也沒有。
“念槐,是不是忘車上了?”還是王堅貼心啊,提醒道。
“是,王叔明見萬裏,侄想起來了,正是放在車上了。”
王堅看了孟珙一眼,江海一擺手,“遣一校取來即可,且請念槐下去。”
方瓊朝大門口一招手,一軍兵進來,方瓊吩咐幾句,軍兵轉身走了。
“侄聽族人提及,入藥處為葉,花欲開時采摘最佳。”公輸念槐以極精煉的話回答了孟珙的提問。
跟誰什麼時候嬉皮笑臉,跟誰什麼時候要言不煩,這都是藝術。像對待江海,管他是爺爺還是都統製,你就把自己當孫子,還得是很貼心的乖孫子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