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雨打浮萍
淅淅瀝瀝的雨打在油布上,出劈裏啪啦的聲音。WwWCOM大自然的韻律美妙而清脆。
“方叔,來,到屋裏坐坐。”公輸念槐用磚頭壓好油布的最後一個角後,回身延請方瓊。
“噢,剛才聽清遠,你們一晚上沒睡?”方瓊甩了甩手,眼珠子瞪著公輸念槐。
“是吧,侄眯了一覺,跟貓睡一般長,孟兄與兩位哥哥沒有侄的福氣。哎,方叔,你不會因這事火吧。”
“誰我火了,我那是生氣。”方瓊一聽,神氣了起來,“年輕人就是不注意,張言還有牛犇,躺在地上就睡了,連塊麻布也不鋪,地上潮呀,壞了身子骨咋弄,老了就有得受了。”
“哎,我讓牛犇去弄薑湯了,你們每人都喝些兒。”方瓊背著手步上台階,回頭看了一眼油布蓋著的瓷罐,滿意地點點頭,轉身朝屋裏走去。
“吃了早飯,你們都給我睡覺去,有事兒你方叔先頂著,方叔不叫你們,你們誰也不準醒。”方瓊接過孟之經遞過來的椅子,往堂屋裏一坐,繼續教訓著這幫不知自愛的年青。
“您剛才不是這樣的。”孟之經站在公輸念槐身邊,一捅公輸念槐,嘴巴朝方瓊呶了呶,聲地道,孟之經的用意顯然是針對方瓊。
“咋了,我剛才是啥樣兒?”方瓊扭回頭,狠狠地瞪了孟之經一眼,順帶著也剜了公輸念槐半眼。
公輸念槐的目光越過方瓊,看向院子裏細密的水簾,“方叔呀,我們都是後生子,您打也打得,罵也罵得,要是您舍不得我們,憋壞了自己,就是我們這些輩們的罪過了。”
“嗬嗬,還是念槐貼心,你們這些呀,”方瓊拿手指點著屋子裏的三人,點卯似的,“一個個撅著嘴,跟方叔賣油瓶呐,就這德性,還想建功立業呢。哼!我呸!”
“方管家,您教訓得是,的記著了。”張言卷了卷舌頭,把想的話咽了下去,急就章地換了另一番辭。對麵的公輸念槐朝他直眨巴眼睛呢。
“嘿嘿,記著就好,記著就好。”方瓊皮笑肉不笑地瞧著張言,嘴裏的話聽著讓人不舒服。
“咳,方叔,您老來時,將主沒讓您帶個話兒?”公輸念槐上前捏著方瓊的肩頭,老人嘛,典型的吃軟不吃硬,尤其是在年輕人麵前,不服老,但還處處賣老。
“帶什麼話?你想將主帶什麼話?”方瓊像吃錯了藥的公雞,誰上就啄誰,滿嘴的嗆藥味兒。
“嗬嗬,看您老的,侄哪有那麼大的神通。”公輸念槐皺著眉,輕一下重一下地捏著方瓊的肩膀,像在揉麵團。
“年輕人,注意分寸喲。老頭子受不起哦。好了,我去別處看看,我待在這裏,你們也不自在。”
方瓊手扶著椅子靠手站了起來,往前走了兩步,站在房門處看著雨霧潺潺。
孟之經拿起油紙傘遞給方瓊,屋子裏的氣氛一時凝固得如乳酪。
四人瞧著方瓊撐起傘,啪嗒啪嗒地走進院子,立時又響起劈裏啪啦地雨敲紙傘聲。
“方叔,咋的了?”孟之經兩眼怔怔地盯著地上濺起的水花,隻是眼神失了焦點散光了,把一朵水花看成了一窪濁水。
“方管家可能知道嚴作頭昨晚上來我們這裏了。”張言囁嚅著,終於憋出一句話來。
“有問題嗎?”
公輸念槐最鬱悶,他總覺著方瓊的那句話是針對他的。什麼年輕人注意分寸喲,老頭子受不起哦。這是什麼話?
要是放在後世,公輸念槐能直接豎起中指,裝什麼裝,老了就了不起了,那是你生得早。要賣找你媽賣去,甭在爺這裏裝大瓣蒜。
“念槐,別往心裏去。”孟之經過來攬著公輸念槐的雙肩,意甚痛苦。
“孟兄,你也認為方叔是不滿弟了?”公輸念槐甩開孟之經,苦笑道。
“不是你,還有何人?”孟之經轉個圈指了指張言與王大力,“是張言還是王大力?兄看著都不像呀。”
孟之經又指著自己的鼻子,道,“要是兄,方叔斷不會用這種方式,直接就拿棍子量了。”
“孟兄既然如此,那弟怎麼會惡了方叔?弟做的一點點一樁樁,孟兄可都看得明白。孟兄可否指點弟一二,弟哪裏做了讓方叔窩心的事兒?”
孟之經雙手環抱在胸前,豎起一臂,探出兩指托著下頜,故做沉思狀,
“張大哥適才與嚴作頭有關,兄也是這麼認為的。”
“有什麼問題?”公輸念槐再次問道。